杨一寻接着说:“五万亩茶地没有收益,年年靠粮食弥补国库亏空,粮食还年年短缺,怪不得呢,以前说这政策不好的,现在看来这政策倒是正合时宜,怪不得阁老这么多年还能讨皇上欢心。”
听到杨一寻的话,裴衍看着卷轴默不作声。
良久,冷笑一声,放下卷轴两手撑在桌上,看着杨一寻说:“天下茶皆禁,唯新沧、安西、广听民自卖,不得出境。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临安向来没有茶叶出口,账上的茶叶没有收益,茶叶的税收这样低,临安靠什么税收?粮食种植的四分之一上缴国库,但又粮食短缺,偏着临安这么多年作为大启要地无人指出,若是说阁老政策歪打正着,她是不信的。
“一斤茶叶可以买一斗多的粮食,这可是大利。”杨一寻说:“孙正德他们盯着利润分成呢,若是日后禁茶,茶叶的利润就得粮食顶上,粮食显然顶不上啊,养殖又得用来顶粮食补亏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白忙一场。”
“那就剩分地啊。”杨一寻语气略带惋惜地说道:“绕来绕去,人口税赋跟它们对冲,还是死棋。”
“想的不少。”裴衍挑了挑眉,看着杨一寻说:“分地前,也要看看这些商民,茶叶种植的地一旦被分了,茶叶少了,市税就高了,但商民的关税也高了,百姓拿不拿的起是一方面,愿不愿拿又是一方面。”
杨一寻冲着裴衍点点头,语气赞叹道:“裴将军懂得真不少,也难怪,税赋毕竟影响了前线的战事。”
裴衍起身看着杨一寻的动作,说道:“你就要跟季叙白说这个?”
“光看账目没用啊,这里面的门道我们外行人哪看的懂,不是还得看看临安的情形?”杨一寻伸手随意地扒拉两下卷轴,说:“我们看不懂的,想必季大人能看懂。”
“我们看不懂的。”裴衍语气嘲讽道:“你跟季叙白就不对冲了?”
“死棋有死棋的解法,你都不拦着我,季大人怎么会拦我。”
“拦你,有抗旨的嫌疑。”裴衍说:“不拦你,有上贼船的嫌疑。”
杨一寻摩挲着卷轴,“那你们现在上我的贼船,是韬光养晦,还是寻欢作乐。”
裴衍刚要开口,却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杨公公。”
杨一寻起身打开房门,刘朗刚进屋看到裴衍,身体一顿,接着说:“我已将话带到,一字不差的转诉给孙大人了。”
“嗯。”杨一寻边关门边问到:“孙知州怎么说?”
“孙大人说按公公对要求来。”刘朗舔了舔嘴唇接着说:“孙大人还说,公公的想法是都是为了临安,若是真的实行了,临安日后也便于管理。”
想着刚才孙正德的态度,刘朗有了靠山,也有了些底气,腰背都挺着了些,接着说:“但孙大人也说了,这些事情做起来不易,光凭公公也很难办到,孙大人说公公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们一切都听公公的。”
“给我这么大权利啊。”杨一寻语气不屑带着笑道:“我倒还不好接了。”
权力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杨一寻又笑了一下,权利行天下,何须惜此头。
杨一寻语气也听不出起落,面上不咸不淡地挂着笑,让人难以琢磨,刘朗看不清状况,试探着说道:“孙大人说了,差人帮公公砍茶树。”
裴衍始终静静地看着他们,听到刘朗的话,心中了然,他知道杨一下要做什么,却毫无所动。
“帮我?”杨一寻这次终于有了些表情,说到:“你们商量了半天,就是这么想的?那还不如给我一个不用砍茶树就能直接办的好法子。事情扯来扯去,倒也没看明白。”
杨一寻语气带着叱责,没把孙正德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把他的官位放在眼里,端着脸冷声道:“既然你们如此看不明白,不如我改日写个奏疏,一件件一桩桩记录下来,到时候也好给皇上定夺。”
皇上皇上又是皇上,这个杨在清什么时候把皇上当靠山了?他怎么敢!刘朗站在一旁面露不满。
“孙知州怕是真病糊涂了,事情若是真让他去办那便是毫无转机了。”杨一寻接着说:“孙知州病了那就好好养,临安的事就先不要操心了。”
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刘朗愤怒不已,道:“公公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合身份。”
“你刚也说了,孙知州说你们都听我的,这我实属不敢当,但既然把我架在这,我自然也有权利说几句。”杨一寻走到裴衍身侧站定,转头看了下裴衍,接着说:“我看孙知州病得不轻,还是找人代为管理临安事务吧。”
“你!”刘朗语气愤愤,“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这是不把孙大人放在眼里!”
杨一寻没有理会刘朗,看着裴衍,说到:“今日之事,裴将军在这,我做的和不合规矩,刘知县一问便知,我向来是很尊敬各位大人的,也是出于对孙知州身体的关心,况且只是暂为代理。”
“你这是想越俎代庖!”刘朗道:“你包藏祸心,早就想这么干了,今日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终于找到机会了。”
“刘知县也太沉不住气了。”杨一寻道:“孙知州刚还说让你们听我的呢,也不算越俎代庖,况且我要举荐的人是,吴云起。”
听到吴云起的名字,裴衍神色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