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缓慢抬起头，瞳孔紧缩，一张脸煞白，眼神向下，不敢看杨一寻的眼睛。

“你叫什么？”杨一寻问到。

“奴婢名云意。”婢女从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几个字。

“今日看云意，依依入帝乡。”杨一寻缓缓道：“好名字。”

“奴婢不敢。”云意低声说道。

“不敢什么？”杨一寻问。

“不敢担公公的夸赞。”云意惊地一颤，脸红地说道。

“你在害怕？”杨一寻追问到。

“奴婢没有。”

“没有？”杨一寻走上前，蹲在云意面前，说：“那你怎么不笑？”

“笑……什么？”杨一寻猛的靠近，云意呼吸一滞，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惨然的笑。

裴衍站在不远处，听到这话眉头一压，神色瞬间凌厉起来。

“你以前在卫大人府里，是做什么的？”杨一寻看着云意接着问到。

“奴婢以前在卫大人府里，打扫屋子，整理床铺，也会洗衣物，厨房……做饭。”云意面对杨一寻的追问，急的眼眶都红了。

“那日后你来服侍我，怎么样？”杨一寻眼眸极量，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奴婢……奴婢怕不能……”云意瞬间心跳如鼓捣，冷汗浸湿了后背。

“这样。”杨一寻打断云意，语气不容反驳，沉声道：“我明日去跟卫大人说。”

“奴婢……”云意看着杨一寻说不出话来，只得磕头应下。

杨一寻摁住云意的动作，伸手拨弄了一下她垂在耳边的长发，又用袖子擦去她眼角的泪痕，轻声说：“没事了，你走吧。”

“是，是。”云意如蒙大赦，擦擦脸，同手同脚地疾步走远了。

杨一寻保持蹲在地上的动作没动，听到一旁响起脚步声，才起身。

装作没听见一样，往屋子走。

“站住。”

杨一寻停住脚步，诧异回头，惊讶道：“裴将军？”

裴衍不疾不徐地走过来，看着杨一寻说：“真是好兴致啊。”

“嗯？”杨一寻轻喟一声，慢悠悠地转身，说：“不比裴将军好兴致，这么晚了还过来……散步？”

“我还以为裴将军回去休息了呢，刚还想着呢，怎么一打眼就出现在我面前了。”杨一寻捂着胸口说道：“诶呦，怪吓人的。”

裴衍舌尖顶了下腮帮，低笑了一声，说：“吓人，还是你心虚。”

“心虚？”杨一寻摊手闲闲地重复道：“我心虚什么，我这是心惊啊。”

“想着谁，谁就出现。”

裴衍眼神微暗，走近低头看着杨一寻，视线带着探究：“想着谁，谁就出现？”

杨一寻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说：“巧遇。”

裴衍将杨一寻微妙的神态转变尽收眼底，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沉声说：“这么晚了坐在门口，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醒酒。”

“原来是为了，一己私欲。”裴衍语气带了一丝玩味，“酒足饭饱思□□。”

“原来让裴将军在一旁站了这么久。”杨一寻没承认也没否定，说道：“那倒是奴婢的不是了。”

“就为了要个婢女？”

“美人难遇，更何况是动我心魄的美人。”杨一寻感慨道：“这酒喝的人心猿意马。”

“你怕是把人家吓得半死。”裴衍眼神变了，目光仿佛要把杨一寻看穿。

“是吗？”杨一寻看着裴衍意有所指到：“裴将军突然叫我，也把我吓个半死。”

“喜欢美人？”裴衍问到。

“哪有人不喜欢美人，你说是吧，裴将军。”杨一寻说道：“我何止喜欢美人啊，我还喜欢珍珠啊，白玉啊，一切能用来形容美人的东西，我都喜欢。”

“欺男霸女。”

“欺男霸女？”杨一寻眼睛一转，显得迟疑又无辜地说：“惹得美人落泪，我也心蒙尘啊。”

裴衍沉默地看着杨一寻，眸光一动不动，那是一种带着一丝戾气的回应。

“不过……”杨一寻后退半步，上下打量地看着裴衍，拖着尾音，像是思考般问到：“欺男？”

“咱俩到底，谁欺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