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医学上也在做这种类似的实验，探究外力影响大脑的可能性，也许以后人们都不再需要去从小学习而掌握知识，而是可以直接知道它们，

见唐瑶宇没有说话，而常花满脸不解，尚无疆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对了：“所以，芯片取出来之后，秦漱就忘记了很多没有被强化为自己记忆的东西。”

芯片相当于一个外挂程序，里面的内容太多了，有芯片时，秦漱还能通过芯片被调动来知道一些事情，故而芯片没有被强化为自己的记忆的内容，失了芯片的秦漱不就很自然的就都忘记了吗？

唐瑶宇看向尚无疆的眼神里，写满了不信和探究，他沉声问：“还有别的吗？”

“没了！”尚无疆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无辜，“真的没了。就这个也不是我有意瞒你们的，你们也都看到了，秦漱虽然忘记了很多，但是她的学习能力特别强、求知欲也特别强，你们给她足够时间，她能全都学回来。”

“嗯，所以为什么？”唐瑶宇认识秦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的印象中，秦漱是一个很懒的人，绝不会是因为求知欲就一直抱着书不撒手的那种人，“性格都变了？”

“这……”尚无疆不敢说完全没变，因为他对秦漱也不太熟悉，他只能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讲，“我只能说人的大脑是一个十分神奇又神秘的存在，然后，秦漱真的，没有问题！这些变化在医生来看，不算问题！毕竟不影响生存。”

唐瑶宇思索一二，退后半步，给了尚无疆离开这里的空间：“我当然相信你的技术。那，人，我们就先带走了。”

尚无疆走之后，常花看着唐瑶宇，想问又没问，

“你没必要知道。”唐瑶宇回答他。

常花了然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没必要知道：“嗯。我只管，你要还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徒儿给我，我这些修机甲修飞艇的本事，教不了秦漱的话，我就不想着教给谁了。”

“那样对于全联盟，都是损失。”

“对，”提及这个，常花还是很有自信的，他不认为唐瑶宇说的这句话是在恭维他，他认为唐瑶宇是真的这样认为，而他自己，也真的这样认为，“如果你不想联盟损失的话，就早日还一个完好的秦漱给我。还有，我想在主星域转转，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天璇星了。”

唐瑶宇懂得，这是常花不想要被动知道太多他本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有意躲开。他很佩服常花，常花七窍玲珑心，如果不是善良的，如果不是个只想修一辈子机甲的手工狂魔……他是真的不想和常花为敌。

刚说，秦漱现在求知欲很强，结果二人回到病房的时候，秦漱竟然没有在看书，她吃完了食物，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着呆，见他二人回来，忙问：“这是，下雪了？”

素云星也没有雪，末世更没有，故而，这还是秦漱第一次见到雪，

她刚从不知道哪一本书上面，才学到了“下雪”的概念，就看到了外面，正在下雪，

“已经下了一天两夜了。”常花也终于有兴致欣赏起雪景，他不无期待的问，“唐瑶宇，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中央广场看看了？”

“中央广场？好啊。”

从医院出去之前，唐瑶宇给了秦漱一件很厚的衣服，而他和常花两个人却还衣衫单薄。秦漱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寒风凛冽，觉得，是会有点儿冷，所以披上了，她好奇唐瑶宇和常花不冷吗？

别说，看着外面，和真的在外面，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刚出医院的门，秦漱就不由自主得主动又拢紧了衣服。

唐瑶宇侧身看她，风吹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紫，

他又从星钮里拿出了帽子围巾等物，都是有些年头的旧物了：“秦漱，过来。”

秦漱乖乖的过来，让唐瑶宇给自己戴上了帽子又围上了围巾，还有手套。

嗯，他们两个不冷吗？秦漱在心里问，可能不吧，唐瑶宇的手还挺有温度的。

太冷了，所以纵然中央广场离这儿一点儿也不远，唐瑶宇还是伸手拦了一辆飞的。

常花看着秦漱，眼里只有心疼，他的宝贝小徒儿现在竟然这么娇贵，还怎么抡得动大锤？

中央广场，顾名思义，它一定是一个十分大的广场，白雪皑皑，玉衡星上全无绿色，故而来到中央广场的三人看着眼前，只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湖面，而，不像是个公园，是个广场。

数百米高的大雪人的基础已经在做准备，工匠们已经平出了一块星球场大的地方，因为雪还一直在下，所以，他们干活的速度并不快，只看到他们还在往外拓展，

“要那么大地方吗？”常花从没来玉衡星看过大雪人，星网上的图片也好视频也好，都容易让人模糊掉大和小的概念，故而他以为星球场大小为基础已经足够，

唐瑶宇倒是在年假时来过几次玉衡星，见过这大雪人，他笑着回答他：“这才哪儿到哪儿？还差得远呢。”

“嘶，”常花倒吸一口气，这可已经是星球场大小了啊，能驾驶机甲踢球的场地大小了，还差得远？他点着头，“半个月后一定要来看看。”

秦漱对什么都很好奇，但是并没有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小姐，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自己伸出手来接住雪花看着，只是自己在雪地之上踩脚印玩着，又蹦又跳的，踩出了小兔子，又踩出了一个“雪”字。

她好喜欢这满天飞舞的雪花，以致当唐瑶宇说要带着她去天璇星上离开这玉衡星时，还依依不舍的：“你刚刚说半个月后一定要来看看，是来看大雪人的吗？”这也是秦漱从不知道哪一本书上看到的，“唐瑶宇，我们也一起来看看，好吗？”

现在这样的秦漱，好乖啊，乖到唐瑶宇生出了一种怜惜感，故而他讲得无比认真：“好。”

唐瑶宇在天璇星上给常花找的住处，离唐家非常近，只隔两条路。二人在飞场降落，打飞的到住处的路上，路过了今年搭墙的地方，秦漱看到后询问唐瑶宇：“这是你们天璇星上过年节的风俗吧？”也是不知道哪一本书里才看到的，

才学习到的内容就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秦漱更觉得十分有趣，有种没有白学的感觉。

“是啊，常花还说要报名呢，”唐瑶宇是不感兴趣的，真的墙他有资质、能翻，他都没兴趣翻，自然更加没兴趣来翻这假的墙，还要记录时间相互比较，十分作秀，“你感兴趣？”

“当然！”秦漱点头，“这还是我第一次过年呢。”

第一次？是啊，可不就是第一次嘛。

“这是姑娘第一次来天璇星上过年啊？”飞的司机搭腔，“我们天璇星的年节没什么意思，隔壁天玑星上的踏歌、天权星上的灯会、玉衡星的雪人、开阳星的百花宴，可都比天璇星的墙来得有趣啊！”

秦漱听后笑着点了点头。

下车的时候，唐瑶宇多留了一会儿付款，秦漱瞧着那司机好像跟他讲了几句什么话，期间二人还看了自己几眼，对上自己眼神的唐瑶宇，似乎还有些心虚？不过对于他们对话的内容，她不是很好奇。

唐瑶宇给常花找的住处果然十分得大，就是一个人都没有，显得非常冷清。

秦漱找到了主卧，想着这是常花将来要住的地方，就自然的多走了两步，来到次卧，不过这个次卧的大小，也快赶上半个秦家的面积了，秦漱主要是看上了屋后正对湖泊，可以凭栏观月：“就这儿了。”

“这儿不行。”谁料唐瑶宇不让，

秦漱不解：“这儿为什么不行？有，密道？密室？秘密？”

“倒不是，”唐瑶宇看这屋子虽然不小，但是格局方正，无遮无掩，只有床一张，圆桌一张，板凳六张，其他什么都没有，“这里没什么家具，住起来不方便。”

“我不要什么家具，”秦漱很喜欢这里啊，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家具，看起来清爽，给她的感觉很好，“就这儿了。”

“我睡哪儿？”

“我怎么知道。”

片刻，

秦漱恍然：“你要，和我，睡一个房间？为何？”

“方便照顾你，”观察你的状态，

按照尚无疆说的，给五百多人做手术的事情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他总得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如果说五百多人都能如秦漱这样好好活着也就罢了，纵然他也不希望每一位的体强和体能都只剩下了小几十，联盟一下子失去了好几百个命名机甲师，

但是，他更加怕的，是出现别的什么意外，

因为尚无疆可没空为他主刀五百多台、每台可能都要耗时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他只能从绝对信得过的人里面去找，例如十年前给他们植入芯片的那些人，

尚无疆也说了，那些人的技术都一般，所以，风险很大。

唐瑶宇问过尚无疆，尚无疆说的是，倒不是担心那些人不能够完成手术，而是怕他们做的没有这么好，就连自己……秦漱的脑组织在他精心保护之下，尚且还造成她体强体能双低的局面，

假若，让十年前做芯片植入的那些人来取芯片，最好的结果就是五百多个高手变成五百多个低能儿了。

但是尚无疆也说了，他认为秦漱的体强和体能双低，与取芯片有关又无关，就是说，并非他操作不当或是和芯片黏连的脑组织受损造成的这些，因为秦漱其他方面似乎都没有问题，

尚无疆提出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芯片取出之后就会造成体强体能双低，

手术再如何成功，也会。

因此，秦漱的体强和体能会恢复，因为不是受伤，所以，能恢复。

假如是这样的话，唐瑶宇就可以让十年前的那些人来做手术取芯片了，因为，这不是技术的问题，故而，只要那些人认真仔细一些，哪怕芯片分离的时候伤到了一部分脑组织，也不会影响这些人体强体能重新恢复，联盟也就不会一下子失去大几百命名机甲师。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伤害到脑组织，否则，尚无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故而，唐瑶宇要跟着秦漱，实时观察，看秦漱的体强和体能是否在恢复。

不过，他也不是这么死板的人，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人身上。他已经命人去联系几个那五百多人中的，打算同步观察他们，算算时间，顺利的话，这两天就能有他们手术成功的消息传来。

唐瑶宇在发呆的时候，秦漱已经行动派，她去旁边几个房间里转了转、看了看，相中了一些家具，回到这间靠湖的屋子后，见唐瑶宇还在走神，遂拍了拍他的肩膀：“嘿，走，搬东西去。”

于是唐瑶宇在秦漱的指挥之下，把这间家具不多、略显空荡的房间，给装饰成了一个有里间有外间、有两张床、有屏风有遮挡、有茶几有书桌还有梳妆台，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家的，房间，

秦漱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她发现自己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她记得离开医院之前唐瑶宇不是带她去测了体强和体能？应该蛮低的，唐瑶宇也没告诉自己结果，但自己能感觉到，往常她体强体能高的时候，干什么事情都和现在不太一样，

“好了，这下你睡外间，我睡里间，可以了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唐瑶宇觉得秦漱的状态很怪，按以往她性子，一定已经吵着要回家了，哪儿会乖乖和自己来天璇星，还容忍自己提出的要同住一屋的要求，

“你，应该不缺没告诉我的秘密，”谁料秦漱这样回答唐瑶宇，“我也不介意被你糊弄，反正，我长了眼睛会看，有耳朵能听，脑袋也会动会思考，哪日我发觉不对，连夜我就走。”

很明显，这个答案超出了唐瑶宇的预料，他沉思半晌，点头称：“好。”

做完了这一切，暮色已深。

两个人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秦漱一直昏迷着虽然会被输入一些能量液来补充身体需要、保证身体机能，但是那不是吃饭，唐瑶宇这几天都没安稳吃过一顿饭，今天中午又是在飞船上度过的，

他们坐的是最慢最慢的“普船”，一小时才10星围，也是按照秦漱的体能和体强来预估的，相当于联盟两岁婴孩所能接受的唯一长距离交通工具，

普船不限制年龄，特船、动船还有飞艇，都有限制，各不相同，但至少要5岁以上才能乘坐，因为怕承受不住起飞和降落时的压力。毕竟，一个大活人待在反重力气囊里也挺怪的，唐瑶宇还要和秦漱解释这东西，所以，他干脆带着秦漱坐了普船来天璇星。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唐瑶宇早有准备，

唐父一般都不在家，今天也不会例外，他也很久没有回过家了，知道今天要回来，他提前就和唐家唯二佣人之一讲好了，所以，这会儿，他打算带秦漱去唐家吃晚饭。

“这就是你家？”

古朴的大门和现代化的街道格格不入，斑驳的围墙也远不是如今联盟时兴的围墙那样漂亮，

“十分的，有历史感。”秦漱想来想去，想到了历史感这样一个形容词，

她从没想到过，威名赫赫的唐家，竟然就这样简单的在天璇星一条主干道的边上，虽大门紧闭，但也无人把守，显得，很好攻破，

“等一下，危险。”唐瑶宇拉住秦漱，“别靠近。”

危险？请原谅以她如今的体强和体能，完全感受不出来哪儿危险，但是唐瑶宇既然这样说了，一定有他的原因：“哦。”

只见唐瑶宇伸手于虚空之上又点又划，过了一会儿：“好了，可以进了。”

这一切，来来往往的人分明都看在眼里，但是，没有一个人停留下来看，连扭头多看两眼的都没有，

如果是秦漱自己，撞见在这样一个有名的家族的门口有两个人站在这儿指指画画的，一定十分好奇啊，尤其是，唐瑶宇指指画画之后，唐家的门，开了，她一定会多看好多眼的啊！

天璇星上的人果然都不一般啊，一定是见得多了吧，所以不好奇。

“从刚刚，我们就已经进入了唐家的气墙内，这是一个单向墙，他们看不见我们。”知道秦漱在想什么，唐瑶宇直接解释，“这个气墙，没有通行证的人撞不进来。”

“哦。”那为何还要指指画画？都有通行证了。

“通行证不安全，实时密码，才安全。”

“哦。”好像，现在很不公平，唐瑶宇似乎能知道自己所有的心中所想，但是，她现在完全看不透他，唉！这破低体能低体强！她原先是可以看出一些唐瑶宇的喜怒哀乐、情绪波动，猜到一些他的内心所想的！

“你平常回家，都这么麻烦的吗？”

“所以，我一般不走大门。”唐瑶宇指了指旁边围墙，“我翻墙。”

翻，翻墙？假如墙能随随便便翻，这大门的花里胡哨显得很多余啊！还是不够安全。

“墙，也在气墙里面，要通行证才能进来。然后，它很危险，稍有不慎，死无全尸，包括这大门口，你刚刚若再冒然往前一步，同样死无全尸，绝对不是在吓你。但是，我翻墙翻多了，翻出了经验，比站在大门口输实时密码更快。”

太没意思了，秦漱现在有问题完全不用问出口，唐瑶宇光看她表情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要说什么，

她现在急需一个镜子来自我观察一下，她现在这么把心事全都挂在脸上的吗？跟个涉世未深的小毛孩一样，根本骗不了狡猾的大人。

唐瑶宇看着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