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没问出口,要用什么立场呢?她不是多嘴的人,多问几句,可能景老师会猜到什么,可是她不想骗景老师,但也还没准备好交代她和任斐的关系。
景菱只是笑笑,问她:“你周末是不是要去看房子?哪一天?”
“应该是周六。”
“你定好跟我说,我陪你去。”
“好啊。”
两人闲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景菱的手机就响了。
“是小任总,”景菱看一眼来电,“你先吃,我去书房谈点工作。”
杜寅糖的心脏像被吹了一口气,一点一点地膨胀。
还没来得及说“好”,景菱已经不见人影。
她哪还有心思吃饭,竖着耳朵期望能听到书房的动静。
虽然听不清内容,但隐约听见景菱在笑,不难猜到,另一头的任斐也是在轻快地交谈吧。
杜寅糖感觉心脏胀得快要爆了,偷听是不礼貌的,可又忍不住想窥听点什么。
理智压住她的肩膀,阻止她走向书房门外。
可是疯长的欲念怂恿她,把她推开了座位。
她仓皇地想摆脱这种拉扯感,她觉得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于是决然地跑进了洗手间,用力将门关上。很大一声,可她并没有察觉。
她一心只念着:不要听见,不要听见。
不要听见,那么哪怕想象再势不可挡,也能挽救一丝理智。
胸口还在突突直跳,还没平静,就听见洗手间的门被敲响。
“寅糖,怎么了?”景菱拿着电话,反扣在胸前,着急地敲了两下门。
杜寅糖回过神,吸了几口气,才开门。
见杜寅糖没事,景菱对电话里的人说:“小任总,我这边有点事,等会给你回过去。”
杜寅糖怔怔地看着景菱:“没事,突然有点反胃,是不是吓到你了?”
景菱松了口气:“没有吓到,是听见那么大一声,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没事就好,怎么刚刚好好的,会突然胃不舒服?经常会这样吗?”
“不是,没事了,现在,”杜寅糖终于冷静下来,对着景菱笑笑,推着她回到饭桌上,“是不是影响你工作了?”
“不会,刚只是在聊下周的一个商业饭局,”景菱在餐桌旁坐下,“需要吃点药吗?”
“不用,刚才吃太快了,现在没事了,真的。”
景菱还是不太放心,刚刚打开门,杜寅糖的脸都是白的,她以为是杜寅糖不想让她担心,才强撑着说没事。
“真的没事吗?”
“真的,我们快吃吧,等会我去洗碗。”杜寅糖抿了抿唇,弯了嘴角。
有点艰难,但她仍然语气轻松地说。强颜欢笑是她最熟练的伪装。
“你不舒服,早点去休息,我来洗。”
杜寅糖只好点点头,不再坚持,勉强喝了几口汤后就回了房。她怕在景菱面前撑下去,会藏不住无助的眼神,和心不在焉的动作。
所以,当房门关上,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地难过,发很漫长的呆——回忆和猜测并行在脑海里穿梭——是不是这一次,任斐真的不会回来找她了?
突然想起群里的那张合照,薛妍就站在任斐的身边,好像还挽着任斐的手臂......
杜寅糖慌忙地找握在手里的手机,找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又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找到了群聊天记录,翻出那张照片,还好,还没被清理掉,还能查看原图。她用两指放大了照片,努力想找出否定的证据。
可是放大的细节太模糊了,越不清晰,越让她深信不疑,她们就是贴在一起了,任斐没有像很多次在她面前演的那样,抗拒薛妍,讽刺薛妍。
被爱过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被原谅。
杜寅糖瘫坐在地上,任由手机从怀里砸落,“哐当”一声。
如同她心里的那块随时等待碎裂的玻璃,曾硌得她很疼,但就在这一瞬间,突然碎掉了,终于碎掉了,而她,却没有了任何知觉,麻木得仿佛无事发生。
磨难雕刻了她性格的形状,只留下最坚硬的部分。
然而,巨大的悲痛总是会先把人的意识杀掉,再慢慢鞭打□□,让疼痛来得后知后觉。
玻璃的碎片扎进身体里,如果让自己忘记过去的代价是血肉模糊,无论快乐,或者不舍,通通都割舍。
那么,值不值得努力看看?
杜寅糖抱住双腿,用双手抱住了自己。
冲破,逃离,获救,这种事,还是只能靠自己,不是吗?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的思绪飘到多远,突然被外面的说话声唤回。
好像有人来了。
正当她要打开房门时,听清了那个声音——那么熟悉,像极了她朝思暮想的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