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从大少爷二十岁开始,他不知道怎么的,就不敢正眼看大少爷的身体。
他明明算是被大少爷养大的,明明从小时候起就常常伺候他换衣洗浴,可突然有一天,他就不敢看了,并严词拒绝与大少爷一同洗澡。
如今五年过去,他已经十五岁,到了知事的年纪,才渐渐明白这种转变意味着什么。
而今天,他明明知道大少爷又在逗弄他,他应该生气地转过身,再叫其他人进来伺候的。
可他着实太想他了,一别几个月,他实在硬不下心肠拒绝章钊,只能这么硬着头皮,在水中摸索。
这一摸索就是很久。
章钊也不催他,依旧靠在木桶边上,微微侧着头,好似就那么睡了过去。
不知道怎么的,西洲渐渐没那么紧张了,甚至敢把眼神挪一点过来,在宽大的浴桶上方一掠而过。
找到了!
西洲心中一喜,急忙伸手往毛巾沉浮的地方抓去。
结果.......
“啊!”西洲低呼一声,如同被烙铁烫到了一般,手猛地缩了回去,整个人也往后退了三大步。
章钊抬头,很无奈地看着他:“怎么了?过来拿毛巾。”
西洲红着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刚刚明明是要去拿毛巾的,结果、似乎、好像,不小心摸到了大少爷的.......
章钊含笑看他。
见大少爷这么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西洲胸中升起一股奇怪的胜负欲,立时怒气冲冲地跑过去,一把将毛巾从水里捞了出来,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像是削仇人一样,狠命地在大少爷后背上擦出了一条条的......灰痕。
西洲:.......
章钊在后背抹了一把,讪笑:“啊,我这些日子在外面,餐风饮露的,实在没办法好好洗澡,你多担待些。”
西洲:......
西洲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认命地从他家大少爷身上搓下二十层的小灰卷儿。
浴桶里的水又换过两回,这才把章钊搓干净。
不过想想也正常。西洲想,刚给大少爷洗头发的时候,我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洗干净之后,章钊要起身穿衣。西洲忙不迭地躲到屏风后面去,把提前准备好的干净衣物扔到他家大少爷头上。
章钊手忙脚乱地接住衣裳:“看清楚了再扔,扔到水里去你还得去拿新的。”
西洲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背对着屏风,好像有一肚子的怒气。
不过这股子怒气也并不能持久,不过眨眼功夫,他身后响起一阵踏着水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双宽厚的臂膀,就将他自后紧紧拥住。
“西洲.......”
章钊搂着怀里少年单薄柔韧的身体,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耳畔擦过他忙碌半日濡湿的鬓发和发烫的脸颊,心里一阵躁动。
他忍了半日了!
早在踏进大门的那一刻,他就想搂着西洲不撒手。要不是怕自己一身尘土臭汗熏坏了西洲,他哪可能那么草草抱他一下就松开?
这回好了,自己可以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软在他怀里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攒足了力气,居然趁他不备,狠狠一脚踩在了他的脚面上。章钊哪儿可能对西洲设防,吃痛之下,放松了对他的钳制。
然后西洲一个旋身就跑了出去。临走之前,还趁着章钊没直起腰,猛地推了他一把。
章钊愣生生吃了个亏,随手一带,连旁边的屏风都扯倒了。
呆了一呆,章钊不由得失笑,一掌打在了木桶上,把里面的水都泼出来大半。
西洲跑出门之前,隐隐似听到了大少爷似怒似笑的一句低语。
“呵,真是恃宠生骄。”
西洲脸一红,又气又羞地跑了。
***
过了一会儿,两个小厮过来受命打扫浴房。
打扫着打扫着,寿儿就开始对着全儿挤眉弄眼:“你看到这里面了吧?”
全儿:“我们俩一起过来收拾,当然看到了。”
寿儿笑得很奇怪,两只眼都找不见了:“你就没甚么......联想?”
“什么联想?”全儿莫名其妙,去揪寿儿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奇怪......嘴巴太大了,眼都没了,跟坟前供着的假人儿似的。”
“什么假人儿!”寿儿啐他:“真是晦气!”
然后扔下笤帚气冲冲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