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捂住了一张浑似大红布般的小脸儿,一会儿又抵受不住,撅着屁股将脑袋拱进了枕头底下。
先前在饭厅里,突然被公子含住了受伤的手指,宝镜只觉得似有一阵电流自指尖处蔓延开来,一瞬延至四肢百骸,令他瞬间筋酥骨麻,软了身子。
待得血珠被公子吸尽,宝镜已是软倒在了公子怀里。
那一瞬,宝镜是有些神智不清的,这种陌生的,偏又来自极亲近之人所赐予的欢愉之感,令初次承受的宝镜失了神,连帽子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待他缓过片刻,方蓦然惊觉帽子掉下来了。
宝镜几乎是要惨叫一声跳开身来的,可惜他浑身正乏力,又被公子抱得极紧,根本动弹不得。
但很快,宝镜就发现不对了,原来他的狐耳和尾巴都不见了!
宝镜十分吃惊,但当时情景却容不得他仔细思量。
那时的公子,眼眸幽深地凝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言说一般,令得宝镜渐渐看得痴了。
偏宝镜心里也有万千心思,又眷恋苦楚,万般滋味儿在心头,一时也是说不出话。
二人就这般互相凝视着对方,似将一腔心事,都要传予对方知晓。
过了不知多久,还是萧逸恪先回神过来。
他叹一口气,将宝镜打横抱起,不期然脚下踉跄一步,却又立刻坚定了步子,最后将他轻轻放在了靠墙边的椅子上。
看了宝镜一会儿,萧逸恪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宝镜被这番变故冲击得厉害,也是良久都回不过神来。
但他却确定了一点。
原来他之前揣测得并不对,公子他.......并非不喜欢自己。
公子他.......是喜欢自己的。
大约是狐族的天性直觉使然,哪怕公子不肯明说,哪怕宝镜并不曾经历过人间情爱,但宝镜很能肯定,公子是心悦他的。
至于为何他要求与公子相好,公子却不肯答应.......
宝镜不明白,也想不出,但仅这点发现已给他了莫大的动力,使得他可以挺直胸膛立在这处园子里,不必觉得自己卑劣可耻,也不必担忧哪一日公子会将自己强行送回去。
宝镜想着,只要公子喜爱自己一日,自己就一日要做一个合格的相好。
哪怕、哪怕公子现在还不肯答应.........
但、但总有一天他会答应的嘛.......
明确了这一点,宝镜简直是心花怒放。
他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掉进了蜜罐子里,咕嘟咕嘟喝了无数甜蜜蜜的汁子在肚腹里,周身暖意融融,幸福得几乎要化开了。
乐了好久,宝镜才开始思考自己突然可以收回去耳朵和尾巴的事情。
其实不消多想,宝镜也能明白自己这番变化,大概是因公子.......张口含住了........那什么.......的原因.......
宝镜使劲拍了拍热烫得厉害的脸颊,强行收束心神。
他想起大姊姊曾教过他,人类精气可通过口唇相交,或行鱼水之欢时获得。
大约正是因了公子甘心以口抚慰他手伤之处,方才无意中获得了一点点精气,从而使他暂时摆脱了半狐之身的尴尬境地。
但是很显然,这点可怜的精气并不能支持多久时间.......
宝镜陷入了沉思。
他脑海中各种天人交战,最后一拍手掌,拿定了主意。
从帐子中钻出来,宝镜正要叫人,就见芭蕉一脸喜色地走上来道:“小公子,你终于愿意出来了!”
念了句佛,芭蕉继续道:“方才主子就打发了石青过来送药膏子,说是小公子手腕和指尖都有伤,要仔细涂一涂。”
“你偏偏又躲在帐子里不理人,可把我急得哟.......”
说着芭蕉一拍手,已是将宝镜拉过去坐下,取了药膏罐子来,又挽了宝镜袖子,要给他仔细上药,口中还在唠唠叨叨。
“这指头上的伤可是那些碎瓷割伤的?唉,以后可得好生注意着些。”
“小公子也是的,那碎瓷片可是能用手莽莽撞撞去抓的?还有手腕上这伤.......”
看看那一圈明显的手痕,芭蕉倏然掩口,不再多言,只是默默为他涂伤药。
药膏上手,清凉又舒缓,宝镜心里高兴,并不觉得哪里难受,还安慰芭蕉道。
“这药膏子好用得很,明日就好了,你不用记挂。”
芭蕉沉默半晌,想要说什么却住了口,最后默默叹了口气。
上完药,宝镜就张罗着让芭蕉帮忙裁纸装订,道是要做个记账册子。
芭蕉问道:“小公子可是要记咱们院子里的支出收入?那个记账册子咱们一早就有的。”
宝镜神秘道:“非也非也,我另有它用,你来帮我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