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抖了一下,蓦然清醒,手指松开,紧紧咬住了唇。
萧逸恪呼吸急促,脸庞发红,目光狠厉地看向宝镜。
宝镜被那目光吓得浑身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逸恪慢慢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
“我.......”
宝镜的眼眶红了,身体打着颤儿,害怕地看着公子,眼泪眼见就要落下来。
萧逸恪神色一缓,似是有些无措,伸出手将要碰到他时却又放下,最终扭过头去,轻声道。
“你方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宝镜紧绷的肩颈微不可见地松弛了些,却依旧委屈难过得厉害,一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再没有想到,心底里原本想象了千百遍的与公子商议相好一事的情形,到了现实里,公子居然会作出这般反应.......
但公子又说,他没有听清......
那.......
宝镜压抑着伤心和慌张恐惧,好不容易又鼓足了勇气:“我.......”
“主子!”
春山推开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来的石青和石墨,大步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瓷不由一愣,急声道。
“主子,你与小公子可有被瓷片伤到?”
见二人无恙,春山又急急忙忙吩咐二石进来收拾。
宝镜好半天鼓起的勇气消散了,低着头再说不出话来。
后来萧逸恪就带着人走了,宝镜自己回了绿蕉轩。
他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弄不清楚公子到底是何意思。
但他想着,大概、可能、也许,他是失恋了。
公子应是并不愿意与自己相好,他说没有听清,大约只是托辞,给自己留一点面子。
宝镜的眼泪流了出来,他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不答应,大概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
可是.......
宝镜迷茫了。公子原来是.......不喜欢自己的吗?
这一夜,宝镜哭了好久,眼泪把枕头都湿透了,直到快天亮时才睡过去。
***
第二天,宝镜顶着一对肿成桃子般的眼睛醒来,精神一直萎靡不振。
他本以为自己受到的打击够大了,谁料却听说公子一早外出了,恐怕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宝镜如遭雷劈。
自他入夏园,就几乎没与公子分开过,突然乍闻这般“噩耗”,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确实是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跟公子相处,甚至不太敢见公子,只想躲着,避开一时,但这不代表他想与公子长久分离啊。
芭蕉见宝镜失魂落魄的模样,温声安慰道:“小公子别着急,主子是回国公府去了。”
“那毕竟是他的家,恐怕是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置,这才需要多耽搁些日子。”
宝镜闻言一呆,脱口道:“原来这里不是公子的家?”
芭蕉笑道:“夏园只是座别院,是主子私产。主子是国公府世子,自然国公府才是主子的家呢。”
芭蕉又道:“不过以前主子每次来夏园,住的时间都不太久,想必是小公子在这里的缘故罢,主子这段时间才一直待在这里。”
“既是如此,等主子理完国公府那边的事,想必很快会回来的。”
宝镜慢慢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整个人却更萎靡了。
芭蕉心里着急,眼看着宝镜吃饭没精神,说话没精神,玩耍没精神,练字没精神,逛园子没精神,做什么都没精神,想了想,便从屋子里翻出个红木镶贝的钱匣子来,送到宝镜面前。
宝镜没精打采地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芭蕉打开匣子给他看:“这是小公子的月钱呀。还有小公子入园之后,主子打发人送过来的散碎零花。”
“主子待小公子亲厚,这些银两加起来足有几十两呢。”
宝镜呆呆的不知道芭蕉什么意思。
芭蕉解释道:“既然小公子在园子里呆着没精神,咱们不如去问问俞管事,让他拨几个人陪着,咱们拿了银钱出去逛逛,消散消散心思?”
“小公子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没有出去逛过罢?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好耍的东西多着呢,小公子去开开眼界也好啊。”
宝镜看着那些银钱,好一会儿才开口,却是答非所问:“月钱.......其他人也有吗?”
芭蕉理所应当道:“当然有。在园子里做事的,哪个没有月钱呢。”
“你的月钱是多少?”
芭蕉只以为他好奇,如实道:“我是贴身侍奉小公子的,月钱比较丰厚,一个月足有二两银呢。”
宝镜不知道在人间界,一两银子能购置多少物件儿,但他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
“你一个月的银钱是二两,而我,不过来夏园这么短的日子,却有了这许多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