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好奇地问:“萧公子,你每次出门,都能记得回家的路吗?”
“现在的话,差不多吧。”
萧逸恪顾忌着小少年的心情,睁着眼睛瞎说:“不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出门走得远了,也时常会迷路。”
宝镜精神一振,脱口道:“我今年三百一十五岁,公子如今多大了?”多大年龄就不会再迷路了?
说完宝镜觉得不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单想着这世上居然有人与他相同,都有路盲症,一时兴奋过头,不由得脱口而出。但立即就明白过来自己犯错了。
他原本知道的,凡人寿数只有区区数十载,萧公子哪可能会比他年纪更大呢?
希望萧公子不要发现自己原是个小狐狸。
宝镜心虚地捂着嘴,目光躲躲闪闪。
萧逸恪疑惑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真是顽皮.......哪里来的三百多岁,你可是今年十五岁了?”
宝镜放下手,拼命点头。
萧逸恪笑:“我比你大些,刚过完二十一岁生辰。”
宝镜听了不知道怎么的,张口就叫:“萧哥哥。”
萧逸恪一愣,笑了笑,没有拒绝小少年的称呼。
宝镜却一时无地自容,脸红得要冒烟儿,毕竟他这般做忒是无耻了些。方才他也不知是怎么了.......
但为了捂住自己差一点露出的狐狸尾巴,也只能这样将错就错了。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
叫一个比自己小了几百岁的人类作哥哥......
呜,好羞耻!
“作何这般羞赧模样?”萧逸恪好笑地将薄被、绒毯、巾帕、袖子等物从宝镜脸上一层层扯下。
也不知道宝镜怎的动作这样快,能将这么多东西一下子糊在脸上:“就不怕把自己捂出个好歹来.......”
语音未落,萧逸恪目光落于小少年艳丽若霞光般灿然明媚的脸上,后面的话居然一时忘了说。
宝镜尚且浑然未觉,只满心尴尬羞耻,不想见人。
半晌,萧逸恪轻吐一口气,叹息出声。
他原先只道将宝镜置于身边,正是赏心悦目,人间一大乐事。
却原来此人更兼秀色可餐,如此动人心魄。
好一会儿,萧逸恪方能稳下心绪,他笑着转了话题:“我原先迷路几回,就想了些法子记路,往后再不容易走迷失了。你可愿听一听?”
宝镜摸摸发烫的脸,强定心神,连连点头。
萧逸恪就拉开车厢帘子,指着外面的官路道:“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出远门时尽量走大路,不要走什么捷径小道。沿着路途走,隔段距离就做个记号。”
“尤其是岔路口处,务必要将记号标得清楚。若是不小心进了野地林子,做标记往往容易忽略,那就绑些艳色的带子之类,总能走得出去。”
“如果在城里迷了路,就去找那些高处的楼宇作标杆,用心记忆一番,或是直接寻人问路。至于在家里的园子里迷了路么.......”
萧逸恪笑起来,将指尖轻轻搭在小少年的手背上,温柔笑道:“那是最不用怕的.......我总会找到你的。”
最后一句话又轻又柔,余韵不绝。
望着萧公子带着笑意的眼,宝镜心腔里似是突然有什么轻轻颤了一下,酸软酥麻的感觉。他分不清楚,却莫名紧张,刚褪下的烫热火红也重新爬上脸颊。
“公、公子。”
宝镜结结巴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的手......好冰啊.......我、我给你暖暖吧。”
说着,宝镜居然一脑袋钻进了萧逸恪怀里,整个人扑在人家身上,试图像条毯子一样盖住他家萧公子。
萧逸恪:“......”
宝镜臊死了。他脑袋里一盆子浆糊,乱七八糟全是脑渣子泡水。
他恍惚间想起萧公子坐在水池里,明明冷得厉害,却偏将氅衣披在他身上的场景。
又忆起昨夜里公子发烧低热,周世子与春山紧张忙碌的情形。
当时他缩在角落里,就想着,要是早知道这般,他之前给公子暖暖身就好了.......
毕竟,萧公子会生病,可都是他害的啊。
宝镜昨天因想着找萧公子相好的事,终究觉得害臊,拉不下脸来去给他暖身子。
可这会儿明明他臊得更厉害了,却迷迷糊糊地觉得与萧公子亲近没那么艰难了,一时冲动,就扑进了人家怀里.......
好在,他惦记了一日夜的心事成真了,终于能给公子暖暖身了......
这么想着,宝镜悄悄将环抱着公子的手收紧了。
这时,车厢门一动,春山探进来半个身子,准备给自家主子换杯新茶,却不提防一抬眼就是这般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