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点微气哼哼的,跟系统抱怨,“果然是土匪的作风,自己不爱干净就算了,还把船也弄得脏兮兮的,他们平时真的能接到船客?”
系统道:“土匪杀人劫道,要么不开张,开张就吃三年啊。”
“他们每次都抢的大户,因为频率不高,再加上把官府也贿赂得好,所以根本没人发现他们的违法勾当。”
“那那些出事的家里人都没有报官吗?”
“古代通信困难,只要离开家,家里人数十年都得不到音讯都是很正常的事。”
“就算有人发觉不对,轻易找不到证据,还有官府包庇,报官也无济于事啊。”
姜点微很有些路见不平的意思。
她捏紧小拳头,“哼,等他们按捺不住动手,君辞让肯定会把他们解决掉的。”
“还有官府!”
“是哪个州的官府跟他们勾结来着?”
系统道:“就是接下来船会停靠的泗州治所,临淮县的县令。”
“说起来,这县令也是土匪出身,跟《西游记》里唐僧他爸爸遇到的那个歹徒差不多。”
“几年前,土匪县令也是杀了真正的临淮县县令,还抢了他的妻子,然后冒名顶替的,土匪县令发迹之后,就提携了山寨里的兄弟。”
“他的兄弟们就下山来,借着运营船只,行抢劫之实。”
姜点微锐评,“大燕要完。”
“河南道毗邻京畿,恶事都层出不穷,其他地方的暗疮只会更多。”
“就说兖州,连年灾荒,按理说应该有很多流民为了讨生活,不得不往长安或者其他富庶的地方去吧?”
“结果你看我们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什么流民,很有可能是当地官府为了不扩大事态,把流民都镇压在兖州境内了。”
“也不知道现在兖州变成了什么人间炼狱。”
她在现代的时候,家里的厨师阿姨是川蜀人,亲历过十多年前牵动全国人民的心的大地震。
她当时年纪小,仅是听厨师阿姨描述那些惨状都震动不已,而这还是在国家反应迅速,救援及时且到位的情况下,反观兖州的官员面对灾年,却赈灾不力,可以想见兖州的现状有多惨烈。
系统叹气,“哎。”
“很多时候,面对灾难都有人力所不及的地方,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吧。”
姜点微也跟着叹气,“我知道。”
她都没心情去计较船舱里的卫生条件太差了,转而神神秘秘地跟君辞让上眼药,“你有没有发觉什么古怪?”
君辞让自是知晓她想说什么,“有何古怪?”
姜点微开动灵光的小脑瓜瞎掰,“我上船的时候注意到站在甲板上迎客的那个男子,他长得凶巴巴的,脸上还有刀疤。”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眼神对每个人都带着审视,像是在评估什么货物的价值。”
“尤其盯着我们看了好久!”
“你说,他是不是想打劫我们?”
她口中的刀疤男并非胡诌,因为他也引起了君辞让和魏山两人的主意,君辞让顺着姜点微话若有所思道:“的确如此。”
姜点微见他难得应和自己,心下大喜,越发来劲儿,“那如果他当真动手,要留活口哦,审问一番他有没有同伙,有没有与官府啥的勾结。”
“否则怎么敢在东都为非作歹?”
君辞让颔首,“好,便以你所言。”
姜点微捧脸,有些受宠若惊,末了还去摸君辞让的额头,而后又碰碰自己的,“诶?”
“没有发热啊,那为何会今日如此顺从我?”
君辞让扯扯唇角,他错了。
他应当在不对她抱任何期望的同时,也不该对她有任何好脸色。
等所有的船客到齐,船只正式起航。
不多时,就有作小厮打扮的男子挨个敲开客舱的舱门为众人送晚食。
姜点微就水啃着焦香的胡饼,嫌弃地瞅一眼碗里那看不出食材的羹状物,吐槽道:“嘁,狗都不吃的脏玩意儿。”
君辞让的观察力敏锐,似是发现碗里有异样,他拿起放在托盘里的筷子对着某处搅和了一下,然后...
姜点微就看到某种啮齿类动物的牙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猛然一惊,当时就吓得扔了啃掉半块的胡饼,抱住君辞让瑟瑟发抖,“这是什么东西?”
“老、老鼠吗?”
君辞让也被恶心得不行,但他多数时候都喜怒不形于色,那种黑黝黝的冷脸很好地掩盖了他的真实情绪。
“若无意外,极有可能。”
姜点微深吸一口气,松开自己抱着君辞让的手,转而取下腰间的金灿灿的匕首,“我去宰了那些狗东西!”
“住宿肮脏就算了,还拿老鼠来恶心我!”
“气死我了!”
肩头上柔软的触感一松,君辞让还有些愣怔,他下意识地抓住姜点微的手,“急什么?”
“按兵不动便是。”
姜点微无法,只得气鼓鼓地把匕首重又挂回蹀躞带。
君辞让见她没有发现自己拉了她的手,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而后故作若无其事道:“许是你的匕首太惹眼,让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动手。”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拿不准双方的武力差距,所以便拿死老鼠来试探,看我们会否找上门去。”
毕竟刀口上舔血的人,惯会做的就是欺软怕硬。
只是姜点微和君辞让隐忍不发,隔壁的客舱里去传来一声女子刺耳冲天的惊叫,在茫茫夜色中,惊起河岸草丛里一滩归巢的水鸟。
紧接着,便能听到舱门被打开的响动。
那女子想来是气得狠了,脚步重的踩得船板“咚咚”直响,很快底舱就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姜点微在房里听不真切,就好奇地跑到屋外近距离大胆围观。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其他客舱里的船客,一时间,河风轻扫的甲板上站了不少人。
想来是那女子有男性同伴加入,所以双方唇枪舌战,有来有回。
“一群腌臜玩意儿,本娘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你们这样的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