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被悦栀子识破她就不会来了。”悦千千咬牙拒绝了，她平视着对面高耸的写字楼，完全不敢往下看，她怕看上一眼后，她那克制不住发抖的四肢会因为害怕丧失力气直接摔下去！在她翻窗感受到高空气流拍在脸上时就已经害怕了，她想撤退，想后悔，但当她看清玻璃幕墙上映出的点点灯光，想起一个月前陆遥丝抱着她和云层擦肩而过的夜晚，她蓦地平静了。

她曾经在绚烂星空下摸过月亮，这就够了，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遗憾的，她要将送她月亮的人带回来。

悦千千站在窗外狭窄的平台上，三百米外的城市灯光秀在她发梢镀上流动的金边，而她脚下是垂直落差

96米的深渊。

“卧槽，有人要跳楼！”一声惊呼炸开，商业街的人群像被磁石吸引聚拢过来，遛狗的老太太松了牵引绳，泰迪犬冲着高空狂吠，几十双手同时指向32层那抹摇摇欲坠的身影：

“别做傻事啊！”

“姑娘，想想你爹妈！”

..........

别说劝解，悦千千根本看不见楼下有人，这个距离，她甚至分不清蚂蚁和人的区别，等了一会儿，她问谢竹知，“来人了没，多不多？”

谢竹知借着窗帘遮掩，他拿着望远镜朝楼下看，如实报道：“不算多，但有人在拿手机拍摄，估计已经传网上了。”

“好，”悦千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冲着茫茫苍穹大喊：“悦栀子！出来见我！不然我就从跳下去！”

她不停地重复喊话，不停地喊着悦栀子，楼下的人越聚越多，手机闪光灯连成一片星海，像是在给她应援，四个保安抬着橘红色救援设备狂奔，消防员抵达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在消防员上楼之前，谢竹知锁死了防盗门并把家里所有可移动的大型机具推到门前阻拦。

桌上放着悦千千的手机，漆黑的屏幕一成不变，悦栀子始终没有联系她。

“现在网上有不少人传播你站窗的视频，悦栀子是不是不上网啊！”托悦千千尽职尽责高空播报的福，已经有不少人在讨论跳楼事件，纷纷猜测悦栀子是谁，她到底是没看到还是......谢竹知看了眼悦千千视死如归苍白的脸，把“悦栀子是不是不在乎她”的说法咽了回去。

悦千千在外面站了很久，她抓着窗帘的手已经发麻到失去知觉，嗓子也因为连续不断的呼喊变得干涩疼痛，充满血腥味儿，她的右膝也开始不受控地打颤。

“千姐，要不你退回来一点，你现在太危险了！”

悦千千的身体因体力耗竭开始不住摇晃，谢竹知担心得不行，他扔下望远镜往前走了几步想直接放弃计划拉悦千千回来。

“别过来，要是让别人看见你，我就白干了，我还能坚持。”

谢竹知双手盖在脸上无奈的小声啜泣，“啊，我真是......”无可奈何，他只能退回窗帘里。

天色越来越暗，没人注意到一轮硕大的圆月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

忽然，悦千千听见33楼传来金属扣撞击声，她抬头，看见两名消防员正从上方悬降，安全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两条蛇朝她逼近。

砰砰！

同时防盗门响起急切的敲门声，消防员劝解的声音在门外大声喊：“冷静，小姑娘你快下来，有什么事下来再说。”

谢竹知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跑到防盗门前往猫眼外面看，一只眼睛也在朝里看！他立马用手去捂，手下厚实的防盗门猛烈的震动，机械高速运转的嗡鸣声浪疯狂灌进门内，“操！他们想强攻！”防盗门被消防斧劈出蛛网状裂痕，谢竹知感觉后槽牙都在发酸。

“别过来！”悦千千突然松开左手，身体猛地歪向右侧，流苏蕙子在风中乱舞，楼下爆发出成片尖叫。消防员僵在半空，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指令声：“目标情绪激动，暂停接——”

“滚回去！”悦千千几乎破音，腾空的左手胡乱挥舞着驱赶，“悦栀子，死亡不就这么个事嘛，你在我面前死了这么多次，我还你一次，我火化以后麻烦把我撒进海里！！！”

劈门的声音停止了，楼上的消防员退了回去，除了悦千千撕裂般的喘息，整个客厅都安静了。

“嘟......嘟.....嘟”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谢竹知连滚带爬的跑去看，来电显示：悦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