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度愣了一下，犹豫着是同意抑或着是坚持自己的态度，没留意岁九耀就这样带着笑温柔的注视着他，半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想着以后也请他吃饭作为回报吧，说，“行，但是能不弹这次的吗？我还没练熟。”

“好啊，你弹什么曲子都行。”岁九耀点点头，眼睛里满是信任和鼓励。

慕玄度走了过去，坐下，想了想，把谱子往前翻了翻，挑来挑去都不大满意。这个不太熟，这个曲调不是很好听，这个……

最后随手一翻，书页停在了《起风了》的谱子，拍板决定就它了。

他看了眼曲谱，低头，指尖拨动琴弦，清脆悦耳的声音如流水缓缓流出，温柔又哀婉。

岁九耀好像看到了金黄色的树林，秋风萧瑟中落叶打着卷落在地上，眺望未来的路却不知何去何从，一时心生苍凉，天地之大却独我一人的孤寂在心里漫开。

酸涩又凝重。

像是孤身一人，走了很久很久。

音乐声渐渐步入高潮。

就像风骤起，好像听到背后有人呼唤，一回头却是一场空，才知是幻听而已。急速奔跑寻找记忆里的痕迹，却遍寻不着，找不到来处也不知归处。

终于琴声重归低缓，无尽哀伤与茫然将他淹没。

全是一场空。

慕玄度拨出最后一个音，放下手，岁九耀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由衷的赞叹，“你太谦虚了，这弹的真好，都让我沉进去了。”

慕玄度不好意思的勾了下唇角，还没从这样的情绪缓过神来，有点难过的说了声“谢谢”。

岁九耀看了眼表，站起身，“好了我得走了，时间不早了。你晚上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嗯好。”慕玄度放置好琴，跟岁九耀到门口就被他拦住了，“不用送了，就到这吧。”

慕玄度点点头，和他告了别，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远去后才关上了门。

这应该是他的最好的一首了，他想。

毕竟，演奏者能与之共情的音乐才是最有感染力的。

夏日的天总是亮的很早，不过六点多就已经天光大亮。

慕玄度已经到了教室，捧着豆浆喝了几口。

昨天岁九耀回去之后他不打算继续练了，就把竖琴收了起来，回房间看书了。但指尖仍然因为弹了太久而有些红肿，握笔的时候不是很舒服，有点疼也有些麻。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教数学的老师年纪不算很大，约莫四十岁左右，姓周，他一进来就对着早读课昏昏欲睡的同学先来了一击，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站到讲台之后猛地一拍桌子，“砰”一声巨响之后随之而来是老周威严的声音：“别睡了同学们，都醒醒啊。”

而这一击，被班里同学称之为“雷霆之怒”。

倒不是说老周这么做的时候他本人有多愤怒，而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时被活生生吓醒的同学充满了怨气而起的名称。

但这个事嘛，次数多了也就……也还是不习惯啊！

被吓醒的同学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地拿出笔打开书撑着精神听起了课。

慕玄度昨晚睡得早，倒是不困，就是听课的时候记笔记手不太舒服，总是写一会儿就得停一下，只听课不记笔记的时候摩挲着手指，用力地揉着，想让手稍微舒服一点。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就被岁九耀发现了他的异常，轻声询问他怎么了。

老周的课他不敢讲话，自动铅笔落在草稿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极度安静的班级里倒显得不违和。

“练琴有点久，手指不太舒服，没事。”

岁九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只手无意识地转动着笔，不知在想些什么。

理论上来说，这节课应该是很正常的波澜不惊的就上完了，但是没有睡眠的高中牲加上数学课的buff（加成），后果可想而知。

于是老周一怒之下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