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静室内,檀香氤氲。
金尊佛像前,女子双手合十,虔诚礼佛。身后的婢子见此,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正犹豫时,听到德太妃问:“何事?”
婢子若非有要紧事,便不会在自己礼佛时入室打搅。
“宫中来人了。”
德太妃睁开眼,入目是垂怜众生、心怀慈悲的佛像。
在看到护卫在女子前一身血迹斑驳的铁骑时,神色自若,不疾不徐吩咐宫人将门合拢,后将人屏退:“娘娘请坐。”
对于缚愉突然至此,她并不多问。
铁骑上前行礼:“德太妃,属下奉陛下旨意护送娘娘到此。”
德太妃:“本妃已知晓,你先退下罢。”
“德太妃与陛下之间所达成的交易是什么?”缚愉将目光落在她脸上,不掩探究之色。
德太妃兀自笑了起来,笑止。“娘娘果真聪慧过人,只是你又如何笃定本妃与陛下有来往?”
缚愉:“本来不是笃定,但现下却是肯定了。”
德太妃不曾想被小辈摆上一道,不过也不恼,“陛下既没有告知娘娘,自是想到时机亲自告知。”
“德太妃应当知道妾出现在这里,陛下当是深陷囹圄。”
“娘娘对自己的郎君这般不信任?”
缚愉身子顿凛,被旁观者一言,茅塞顿开。君夙启那般睿哲狠戾之人,怎会中了敌人圈套至自身于绝境。
况他还有前世记忆,定会留有后招。
德太妃看她这模样,知她这是想明白了,遂命人安排了厢房让她住下。
“多谢太妃。”
“不必,本妃只是受陛下所托,况也不是平白相助。”话毕,徒留缚愉一人在屋中。
这一晚,缚愉所思甚多,她是万万不相信那人身陨的消息。诚然,当听闻君夙启战死于沙场时,前世过往,他用鸩酒取她性命一事,她都不在乎了,只盼他能安然无恙。
指腹轻轻抚过血书,上边熟悉不过的字迹灼着她的双目,喃喃道:“璟颐,算计人心没有人能胜过你。”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与他博弈,终归是自己甘拜下风。
他已深深扎根在缚愉心里,注定生生世世无法根除。
深夜露重,缚愉推门而出唤来随从,顺着来时的密道重回皇宫。
翌日,德太妃看完手上缚愉半夜留下的书信时,良久只道了句:“陛下对她上心,并非没有缘由。”
又吩咐婢女收拾些行囊,准备进宫。
金銮殿中,高堂之上,缚愉望着底下多半哀恸的臣子,以及少部分按耐不住的异臣,声音冷厉:“众位爱卿,前线传来陛下受困的消息,未经核实,诸位不当乱了阵脚。”
“娘娘,臣知你不愿接受陛下的噩耗,但陛下的亲卫负重伤将此消息带回宫中,难道会作假?”一臣子立刻作驳。
缚愉目光划过他,淡漠的不带丝毫情绪,却让那臣子如置冷窖中,血液凝固。
面对一妇人,他竟生了畏惧感,但面对权势的诱惑,他硬着头皮不与她对视复道:“绥彝与岳黔勾结,设下埋伏围困住陛下,这等细枝末节传来,纵使微臣不信也难呐!”
话落,朝堂上有臣子窃窃低语。
缚愉一言直击要害:“假使这位大人所言为真,绥彝此刻已举兵攻破并州,为何会至今没有动作。”
“是啊,那绥彝着豺狐之心,怎么会按兵不动?”朝上一时哗然,他们也都不愿相信君主遭遇不测。南暹刚刚历经先皇薨世,新君继位,举国方稳,不料绥彝来犯,谁也不愿沦为他国奴隶。
缚愉顺势言道:“陛下英名睿智,定留有后招,我等切不可乱阵脚,传本妃令,鲁芥大人还望你带人封锁事关陛下的流言,若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有不服者,大嚷不愿听从一孺妇。缚愉取出袖中的玉玺,下令将该人即刻处死。随着逆臣被拖出大堂,其他人也见识到缚愉并非好欺之人。
鲁芥:“臣誓死领命。”
缚愉颔首,扫了眼心怀各异的众人,语气淡淡,但颇有威胁之意:“诸位都是聪慧伶俐之人,何事该当为,不该为之,本想必不用本妃多言。”
即使有旁心思的人,现下也不得不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