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待会儿就回家，你先乖乖洗漱。”

妈妈？她是在和自己孩子打电话？她结婚了？什么时候？丈夫是谁？怎么没听谁说起？难以置信，疑惑和不解充斥脑中，打得她措手不及。以致于林也离开前，打了声招呼，她也没有回应。

此时的唐非晚呆坐在原地，脑子嗡嗡响，心乱如麻。半晌，她无声地笑了笑，嘲笑自己高估两人的关系，嘲笑自己为什么觉得对方不会结婚，不会组建新的家庭，嘲笑自己当时失去的时候没有及时挽回，反倒这会儿佯装难受，假装深情。

可是确实难受，唐非晚捂着胸口，尽力控制情绪的滋生。

“小唐，还没回家啊？”值班医生路过门外，瞧着她扒在办公桌，好心问。

唐非晚深吸一口气，应道：“正准备回。”

职业原因，值班医生多嘴一句：“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谢谢。”唐非晚坐直，等值班医生走远，才弯腰打开柜子，取出头盔和背包。

回家。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夜色蔓延，医院停车场负二楼，林也坐上车，刚点火，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一个瘦高的人影矮身进来，坐在她右侧。

那人说：“载我一程，今天没开车。”

“昨晚的约会怎么样？”医生白班忙，此时此刻，林也终于得空关心朋友。她边说着边挂挡，松开手刹，轻踩油门起步。

路雨晴和林也同龄，34岁，都是84年生，一个天蝎座，一个处女座。她们大学本科临床医学同班同寝，研究生虽然一个选择麻醉专业，一个选择急诊专业，但依旧同寝，所以两人无话不谈，也最为了解对方。

路雨晴摆手：“别提了，不是冤家不碰头。”她齐肩的头发尾端外翘，穿红白条纹衬衣，浅色长裤，十足港风复古搭配。

林也洗耳恭听：“冤家？”

“昨天我白天不是去便利店买水，因为刚好饭点，排队耽搁了几分钟，被贴罚单吗？”

林也嗯声：“你向我抱怨了几句，怎么？和晚上的约会有关？”

路雨晴面红耳赤：“约会对象就是那个贴我罚单的女交警！”

“挺有缘分？”林也惊讶。她知道路雨晴因为见过太多渣男，甚至渣女，不想投入一段感情，所以整天嚷嚷着只谈性，不谈爱。但嚷嚷两年，直到上个月她才注册某同性网站，挤眼认识了一位网友。幸好两人聊得来，三观一致，前天互发了照片，也合眼缘，约定昨晚见面。

路雨晴叹气：“什么缘啊，孽缘吧？睡过才发现她是害我损失200的罪魁祸首。”

“睡过了？”林也以为她们至少应该多见两次，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果然只谈性，不谈爱。

路雨晴脱口而出：“嗯，她技术还挺好。”

“所以呢？”林也恍然大悟，对方根本不是在抱怨，而是炫耀。

“可以长期。”路雨晴偏过身子面对林也，问出她压在心底几个小时的疑惑，“别光说我，说说你，怎么回事？”

林也控制车速，应她：“说什么？”

“唐非晚啊，下午三点的样子，我跟完一台急诊手术，刚把病人送回病房，就瞅见她在查房。私下一打听，她竟然在你们二组。”

提起唐非晚，林也上扬的唇角霎时抿成一条直线：“嗯，是的。”

路雨晴追问：“不打算解释？”

林也面不改色：“解释什么？”

“你点名要的她？”路雨晴摇头，“不可能啊，所以她想追你！”

前方只有5秒绿灯转红灯，距离斑马线数十米的林也短暂恍惚两秒，反应过来猛地踩刹车。小车停稳，她稍微平复情绪，轻声说：“我们只是普通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