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的人没有随着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围在前面的大多都是挑着担子的商贩,后面才是买东西更着来看戏的百姓。
“大人我们都是后来的,你先讲讲分摊子的事呗。” 人群里有人冒头,不安的手擦着围裙。
“是啊,是啊!其实也就他们俩吵架,我们都还行!”
“这要是分起来,地方怎么弄啊,我弄的东西多……”
人群里一双双眼看着他,熙熙攘攘提着意见。
贺州挥挥手:“一会你们来登记,明天我会来量你们用地面积,明天下午出公告。”
“下午我会画好街道的图,你们来选,多出来的我来安排,晚上衙门后面有个匣子,那地方一片漆黑,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写了、画了投在里面。”
他环视四周,都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其实贺州自己心里也拿不准主意,打架的两个人怎么挑都不好做,还不如直接大拆。
况且街道上的小贩还是要管的。
“既然都没啥意见就这样定了吧,下午衙门摆了桌子来就是。”
他转过身看向低着头的二人,眼底闪着不见底的笑:“那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瘦子“噗通”一声跪下来,语气慌乱:“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只是道听途说,嘴下一时没把门的……”
“起来吧,别害怕,我就问问。”
贺州蹲不下去,只得踢了踢他的腿,但脚腕的疼痛感,还是袭了上来。
他没忍住嘴角抽了抽,压低了声音。
“第一次做官想扎扎实实的做点事,荠兰县人本来就少,出什么事你们能不知道?别说抓人、杀人了,我连找个孩子传话,我都是给钱的。”
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三分委屈,他慢慢绕道前面:“你们比我亲,要是我收脏钱,你们能不知道路子?”
“大人……”
瘦子抖着手给自己擦汗,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细长的脸皱做一团。
贺州拍了拍他:“没事,我就是想知道这个谣言,是从那传出来的,若是有人仗着我的名声去收脏钱……”
“是是是…那人才是罪该万死,才……”瘦子吓的一哆嗦。
“起来吧,想想谁说的?。”
他抬腿站起几次,都使不上力气,最后还是跪在原地,声音小的像是蚊子一样:“我是早上听王屠夫说的……”
周围吵闹的厉害,轻飘的话只落在了前排,一个带着套袖的男人瞬间睁大眼。
“这怎么还到我这来了!我听郭嫂说的!”
他指向后排挎着篮子的女人。
女人原本笑着的脸垮了下来,被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指向一个买菜的。
起先贺州还怕这么相互指认,会断在一个不在现场人的身上。
没成想这一圈指下来就没断,最后的口供都一个书生身上。
“李宁书?”
他听着耳熟,总感觉见过很多遍,却实在想不起来。
几个口供一样的传播人,被不情不愿的推到了前排。
“对…李公子…李公子昨天来收利息的时候说的,我喝了点酒不分青红皂白……”
“我也是!我也是!只是随口一说…”
“……”
推辞的话喋喋不休,贺州没接话,低着眼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能在这收利息的,大多也是陈家的枪,好像比上次那个王二高级多了。
和陈家对上是迟早的事,陈老爷子做惯了土皇帝。
在第一次拒绝帖子,拒绝管家邀请,说要查酒楼税的时候,就注定是对立面。
要是查清他无名无姓,没背景,那斗倒一个,岂不是接下来很久都不会有县令。
“带路吧。”
周围声音小了下来,个个探着脑袋看他。
前面的几个人也哑了声,缩着脖子。
贺州扫了一眼:“莫不是在编谎话?”
“没有!没有!小人不敢……”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等到贺州不耐烦的黑起脸,才带着朝外面走。
零零散散看戏的人跟在后面,有的小贩收拾好摊位才跟着过去。
整一个队伍从前头断开,他身边像是出现了真空区,除了春卷没有一个人。
后面的人拖沓着脚步,讨乱的声音都小起来,混合在一起听不清一句。
始终跟的不远不近,都害怕再次被点到名字,却也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