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周围看戏的人零零散散走开。
有的小贩还挑着担子,但所有人在听到白衣书生的喊声,都不约而同的回来了。
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其中王浩在人群里浑水摸鱼的喊着“荠县许久不出凶杀案!怕不是新上任的县令是个灾星…”
偏偏还有些人就信了,侧着头看着他,眼底闪过怀疑的目光。
贺州挽起袖子,精准锁定人群中锁定王浩猛的抬脚踹过去。
王浩来回窜,忙着吆喝也没注意摔了个狗吃屎,身后印着一个泥脚印,周围的人纷纷上前围成一团指着他笑。
贺州撇了他一眼,黑着的脸更有震慑力,像是亡命之徒。
王浩一时间不敢说什么,歪着脑袋。
贺州扶起不断吐着口水的书生,掏出手帕地给他。
“怎么回事慢慢说。”
“破…破…破庙,里面有一个…啊!有一个没有脸的人…吊在房梁上!”
谢寻之悄无声息的上前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他“东边最头头有一间寺庙,不过早就年久失修废弃了。”
贺州接过图纸盯着谢寻之看了一会,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你仔细说一下!你的情况!”
“是是,小人李宁书是城东秀才现在家修书,今早我照例去破庙求拜,不料被家里人叫去下地,我种完地到了中午去丁家店铺吃酒……”
李宁书瘫在地上,两眼无神,东一句西一句的也不知道再讲什么。
“讲重点!”
“是是是,下午小人才去求拜!寺庙反常的关着门,小人也没多想推门进去就看到,有一具无脸尸体挂在上面还哗哗流着血……”
贺州转头看了一眼谢寻之,捏着图纸,心里止不住的发慌。
真是雪中送冰,他会什么啊!这该是他调查的事吗?待会见到什么无脸尸先把自己吓晕过去了。
他面上不动神色,脚下也是一下不动。
还是等到谢寻之在旁边小声提醒“大人,咱先过去看看?衙门人手不够,晚些在多招几个。”
“嗯,我是在想最近有没有什么报失踪的?”贺州终于拧着眉,向东头走。
阿甲眼珠子一转看见用的上自己,急忙猫着腰跑到他旁边。
“大人,我就先去衙门看看有什么报失?”
贺州笑着拍拍他的脖颈,心里巴不得把他拧成一万段。
“啊~有心了,路上小心一点。”
“当然…当然…”
他几巴掌下去,阿甲脖颈后面轻轻的红了一片。
阿甲低着眼看他,冷冷笑着跑开。
旁边有大胆的汉子往地上碎了一口,脸上也是不满。
贺州垂着眼看了看加快了速度去破庙。
破庙地理位置在东面最边边,靠着山往前大概走一段时间才能看到人家,庙前的路,平平奇奇的没有多少杂草。
庙前的纸窗户从上往下的裂开,庙的上面更是被砸了个大窟窿,直直的照着一束光。
贺州围着庙转悠,透过窗户仔细看能看到里面吊着一双腿在来回晃悠。
没有穿靴,其他衣物、袜子都好好的。
其他再多的他也不敢看了,血早就流到衣服上,凝结成骇人的黑红色。
贺州站在后面的小坡上,正好可以看到庙里面的景象,右半边露着缸大的洞。
他转头往后退了两步站稳脚跟,指着破庙“这是怎么回事啊?”
旁边一个穿着小衫的汉子接话“是前年山上落石,砸的,没钱修补…就这样了……”
贺州点点头看向他“怎么穿成这样出来了?”
“嗨大人查案,全县不都来凑热闹了吗?”
汉子不好意思的回头,身边确实没几个人,大多数人都在底下,像他这样衣衫不整的更是少。
“扣子开衫,还带着毛巾,身上还有未干的汗,这个时间点才刚刚上工吧…现在来看戏?”
汉子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略显尴尬“俺刚刚被开了,呸!每一个好东西!”
“在哪上工的?”
“陈家酒楼。”
贺州点点头眼神望远的看,空中飘起炊烟。
“害怕死人不?”
“不怕。”
“好!走!”贺州拍拍手,终于做好心里建设带着汉子往下走,人们都围着庙前。
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搬了过来,跪在地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念个不停。
七七八八的人围着他,问着里面的情景。
谢寻之一身白衣站在破庙前,手里捏着几张卖身契,见他来还没说话便咳嗽起来。
“寻之不必多说,身体重要。”贺州走到他身边,发现自己穿着官服,也没用披风外套可以脱。
他还是不放心的看着谢寻之,总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无碍,大人进去看了吗?”
“还没,观察了周围地形…此处…”
谢寻之不等他说完“进去看看吧,我陪着大人一起。”
“好!”贺州答应的快,复杂的看着他,嘴里的话反复说不出来,只是默默把人藏在身后。
贺州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猛的推开门。
吱~
门随之打开,吹过一阵冷风,里面尸体动了动。
一个淡素色衣服的女子挂在房梁上,脸被画烂深一块浅一块的,看到见骨头,胸口一片深红。
贺州看了一眼,只觉得胃里直溢酸水,他想回手去捂谢寻之的眼睛,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躲开。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跑了出去吐了起来,刚刚说不怕胆子大的汉子也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