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静着,谁都没想到似的。
阳光从大开的房门洒进来,铺亮了许芳会半个身子,晒得人心慌,心热,连身体都好似要融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酷暑之中。
许芳会微抿了唇角,眼中闪过懊恼,怪自己口不择言,又诧异,平白无故,他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这年头,有人烧杀抢掠,有人鬻妻卖子,除了人命,剩下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这道理,十岁小孩儿都懂。
这话实在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
…
已经过了晌午,照例,冯铭之是要睡上半个时辰的。
这习惯是后来养成的。
残废的日子十分无趣,总要做些什么用来消磨。
今日不知怎么,他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不管是屋外的蝉鸣,还是其他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让他心烦极了。
许芳会走了快有一个时辰,还没回来。
忽然想,许芳会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冯铭之皱起眉,罕见地感到了有些麻烦。
继而又想,许芳会不会生气,他胆子很小,不管是咬他还是在床上弄疼了,他都不会叫喊,至多是哼一声。
他不会生气,只会伤心。
紧接着,冯铭之又想到了上学时认识的一个同学。
那人流连花丛,是风月场里的一把好手,常挂嘴边的那句“情人是拿来疼的”让他蝉联了两届“最不受学校女生欢迎榜”榜首,在男生堆里却很受推崇,都是想向他讨教经验的。
可许芳会不是他的情人,冯铭之不喜欢这个词,眉头拧得愈发紧,仿佛陷入了什么特别棘手的困境当中。
他认真思索了片刻,觉得这是完全不能混为一谈的两种关系。
他和许芳会显然更加亲密。
许芳会喜欢他,可又不仅仅只喜欢他。
冯铭之颇为恶毒地想,如果没有那个小瞎子就好了,那样一来,许芳会就再也没有理由往外跑。
他抱着手臂兀自生了会儿气,终于,在敲门声响起的那刻豁然开朗。
与此同时,许芳会正满世界的找人。
发了疯似的。
终于,在不知第几家大烟馆里找到了那个让他恨得几欲泣血的罪魁祸首。
他冲进去时无人阻拦。
这种神情的人在大烟馆这种地方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司空见惯,屡见不鲜。
打钱必安上位,就颁布了禁烟令,却屡禁不止。
人的贪念永无止境,大烟这种高利润的东西,明面禁得再厉害,背地里都有得是人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