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仕谦嗯一声,让吴管家先走,似乎还说了什么,被突然转大的雨声盖了过去。
一直等到没了动静,许芳会方从墙后出来。
冯家这样的门户,娶亲是必然的,只是那时,他的处境就更尴尬了。
赶出去是最好的结果,就怕……不过好在冯铭之已经应允,会在城里购置一间院子,让他安置妹妹。
他看过,都是极好的地段,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雨声未歇,边上的芭蕉被砸低了头,瞧这阵仗,一时半会儿恐怕停不下来。
好在天热,淋一场也不怕什么。
许芳会将迈出腿,余光这时扫见了什么。
他望过去,就见那本该空无一物的房檐下头不知何时立了把伞。
水珠顺着伞面淌下来,不多时就形成了一块小小的水滩。许芳会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回到院子不出所料听见了冯铭之发脾气的声音。
都知道,二爷生气爱砸东西,怕他没得砸,屋里的摆件每隔几日就要添上一回。
只要听见这动静,众人便会心照不宣地避开主屋,以免遭到殃及。
香云觉得这样挺好,和阴沉沉不说话的二爷比起来,她觉得这时的二爷反而没那么吓人。
她告诉许芳会,让二爷自己在里头砸就好了,只要不上赶着触霉头,通常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每每见着这阵仗,许芳会胸口还是会遏制不住地砰砰跳。
他问香云:“今天是为什么?”
香云道:“刚才来了个人,二爷问了他几句话,然后就这样了。”
“什么人?”
“前院儿的。”香云分给他半块绿豆糕:“大爷的人。”
许芳会闻言一顿,握伞的手不自觉收了收。
他进去的时候冯铭之已经安静了,只是眉宇间还留有一丝暴戾。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等瞧见那满屋子的狼藉,许芳会仍旧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几分心痛。
他停在门前,竟有些无法下脚。
抬头时正对上冯铭之的目光,许是错觉,有一瞬间,他仿佛从那双盯着他的眼睛里窥出了几分怨怼和仇恨。
可下一秒,那眼睛便弯了下来。
许芳会定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进。
…
这夜,屋里破天荒亮了电灯,许芳会想关,冯铭之不让。
太亮了,亮到他能够从那双望着他的眼睛里看清自己此刻的神态。被摩挲着头皮按下去时,许芳会没来由地升起了一些不安。
他能感受到冯铭之今日态度上的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冯铭之埋在他颈间,神经质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许芳会才恍然意识到,这样的情况似乎已经持续了几日。
那晚起,冯铭之就好像格外在意他身上的气味儿。可许芳会闻不出来,也丝毫没觉得自己沾上了什么不同的味道。
一下入的太深,顶到喉口,许芳会呜咽了下,浓郁到有些呛人的味道霎时在口腔里漫开。
他抬起头,咽了咽,任由眼泪淌下来:“二爷……”非但没吐,反而尽数吞了下去。
冯铭之忽又无措起来。
他抹掉许芳会唇角的污浊,眉头蹙着,懊恼一般:“谁让你咽下去了!”
许芳会不说话,只是靠过来亲了亲他。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恼什么,但这么做总能起到一时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