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到这之前,她被风吹得匍匐在地上,哪怕风早已吹走,她还是直不起身来。
她不知道,如果她没有意外来到这里,能不能像眼前的禾苗一样挣扎着起身,会不会迎来满目的金黄。
任风禾忽然想起苗青青,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包着苗青青,让苗青青无惧于风吹雨打。
可看着倒下又站起的禾苗,任风禾找到了禾苗的另一种活法。
江深将耳机线取下来,重新外放一次,托腮看着一条条音轨,说:“风禾尽起,听着简单。”
江深似乎在以此说病床上的任风禾,又仿佛在说自己,也可能在说世上所有的不如意。
任风禾认真听完这一遍外放,拍拍江深的手臂。
江深扭头看她,只见她眼睛闪亮亮的,盛着明净的光。
江深迟疑问:“怎么了?”
“写一首很厉害很厉害的,能激励很多禾苗站起来的歌吧!”
“是你的话,肯定可以的!”
任风禾说这话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充满着对江深无比深厚的信任。
看着她熠熠生辉的双眸,江深心中被充实感填满。
她对他有着毫无保留的沉甸甸的信任,他很早就感受到了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这份信任从何而来,但……
江深点头,认真道:“行!我会努力的!”
在医院碰到任徐行的事,如同在平淡无波的生活里丢了个小小石头,虽泛起了一圈圈的波澜,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翌日,江深带着苗女士还有任风禾又一次去了医院,此后,苗女士隔三差五就会带任风禾去医院小坐一会儿,陪陪张敬春。
时间眨眼过去两星期,这两星期间,任风禾没有贸然上15层找任徐行。
中途她们见过一次面,任徐行找来了肿瘤医学方面的专家看张敬春的病例。
苗女士单独将任风禾带了出去,没让她听到大家讨论的内容。
可等她和苗女士回来时,发现江深和张敬春的面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意,便知道是好消息。
一切悬浮的叫人不安的事情似乎渐渐有了落脚点,扎扎实实踩稳在了地上。
任风禾心里松了松,还没等她说什么,站在一边的任徐行突然问她:“要上来坐坐吗?”
出乎意料的邀请让任风禾呆住,她看向在场其他三个大人。
“想去就去。”
大人们让她自己做决定。
任风禾想看看她的身体,然后在她身体旁边再呼唤几次张团圆,说不定离越近,她们就越能感应到彼此呢?
虽然张团圆肯定已经知道她妈妈病情有好转这一好消息,但任风禾还是想亲自再告诉一次张团圆,和张团圆一起享受这个好消息带来的愉悦。
而且任风禾也想和任徐行多相处一会儿。
于是,她重重点头。
点头时,她心里蹦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徐行会邀请一个在此之前只见过一次面的小孩这一举措吗?
要说邀请江深顺带捎一个她还说得过去,只邀请她?
任风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苗女士陪同着任风禾一起到楼上去。
苗女士从江深那知道这个带路女生帮忙的事,回家时,她还和苗青青聊起过。
聊到特需病房,请很多专家来医院时,苗青青比划了句:“说不定是很有名的人物。”
接着,她和苗青青因为好奇在百度搜了搜这个女生。
哇!那跳出来的风光履历,直把俩人吓一大跳。
苗女士忍不住一直观察任徐行,任徐行每做一个动作,她就小声感慨“不愧是天才,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声音很小,可频繁说起,旁边的任风禾想装听不到都不可能了。
她忍不住拽拽苗女士的手,等苗女士看过来后,小小声说:“奶奶,我们还是装得有点世面吧。”
被小孩“教育”,苗女士臊红脸,讪笑两声。
很快,三人走到病房前。
“我能进去吗?”任风禾问。
任徐行点点头说:“如果你不害怕。”
任风禾留下一句“没什么好怕的”便走了进去,苗女士想了想,病房门大敞着,她作为陌生人,贸然进去也不合适,选择留在外面。
任风禾走到里面后,又一次扭头,又问任徐行说:“你不进来吗?”
两周前不愿进来的任徐行,此时反问说:“你觉得我能进来吗?”
任风禾点头说:“我觉得可以。”
她话音刚落,就见任徐行走了进来。
任风禾心中的奇怪感越来越强。
走到病床边,任徐行跟王阿姨做了个手势,王阿姨便往外走,走前还说:“以后别别扭了,想进来见风禾就进呀。”
王阿姨出去后,病房瞬间陷入寂静之中。
任风禾想了想,问:“你是有想和我说的话吗?”
“对。”任徐行说。
“两周前,也就是第一次见到你们那天,我发现姐姐脑电波频率异常活跃。”
“在你们离开后,脑电波恢复到正常状态。”
“我觉得很奇怪,开始了一场莫名的观察。”
此话一出,任风禾的心如同被一根线吊着悬了起来,忐忑地扭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