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任风禾又一次尝试:圆圆,是我呀,你忘了吗,我们前几天不是才见面了吗,你在的话应我一声吧?
结果还是没有回应。
任风禾以一副虚无的模样睁开眼。
好吧,看来她们只能梦里沟通,做不到灵魂与灵魂直接聊天。
还是她想得太玄了。
任风禾哀叹一口气,开始下一件事。
搜索植物人会分到哪个科的病房。
可没等她点击搜索,传来一阵突兀的喧闹声。
一生爱吃瓜的中国人不能错过瓜。
任风禾下意识顺着声源抬起头。
声音是从楼底下传来的。
她所坐的座位对面正好是窗户,那边也有一排座位。
好奇的任风禾来到对面,脱下鞋子,蹬着对面椅子的边缘站了上去,扶好椅子边缘,探头往下看。
窗户由两大块组成,能活动的窗户在两米以上的位置,得电动打开,因此,在安全程度上和全封闭的窗差不多,她踩上椅子后,只要不靠着窗,并没有什么危险。
踩上去后,她不忘留意周围,生怕路过的护士看到她这样,让她从椅子上下来。
正巧,视线就和两个护士撞上,她心虚地缩着脑袋,假装她看不到她们,她们就看不到她,收回视线往楼下看。
两个护士扫了眼她脱下的鞋子,没和她计较。
任风禾舒了口气,集中注意往下看。
这个角度往下看正好能看她和江深上来时经过的小花园。
刚才还安静祥和的小花园,此时闹哄哄的,聚集了一堆人,聚集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圆,连安保都出动了。
圆的正中间,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旁边两个安保试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挣扎的中年男人像一条落地扑腾的鱼,努力避开两个安保的禁锢。
中年人对面站着个老者和一个女生。
说是老者也不尽然,他头发虽白了,却丝毫不显老态,精神气却很足,背杆挺得直直的,面对中年人突如其来的下跪,也不见慌乱,嘴巴开开合合,做着些什么。
他用正常音量说话,传不到楼上来,任风禾听不见。
安保用力将中年人拽了起来,中年人似乎觉得这一拽是无望了的意思,涕泗横流,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医生啊!大夫啊!求求您了!您帮帮我们吧!钱不是问题!真的!真的!”
老医生又说了什么,中年人的情绪肉眼可见地稳定不少,擦擦眼泪,朝老医生重重地鞠躬。
一片喧嚣中间,一直站着一个女生。
任风禾在注意到这个女生后,视线就停留在了这名站在老医生身旁的女生身上。
站在一边的女生表情淡漠,周身散发着疏离感和不近人情,不管现场发生什么,她都面无表情地站着,等中年人站起离开,她才开口。
老医生对她这态度却不恼,似乎知道她天生就是这样的脾性。
女生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十来岁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任风禾所有注意力被这名女孩牢牢吸住,心忽然跳得飞快。
离得远远的,任风禾本不应该这么轻易判断出女生大致年龄。
可之所以,她能下次结论,是因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老医生旁边的女生,是她妹妹。
她的妹妹。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任风禾屏住呼吸,下意识地双手搭在了窗户上,连额头都挨在了玻璃上,仿佛要将女生看得更清楚。
她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却不敢将答案摊在明面上,生怕那是她的自作多情。
这时,旁边看热闹的护士留意到了她这小动作,“小妹妹,这样很危险,下来吧。”
任风禾脑子空空的,下意识照做。
等她下来后,旁边那两个护士也重新忙起来,边往要去的地方走边聊两句。
听到关键词的任风禾竖起耳朵,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字眼。
“你知道怎么回事不?我不记得我们院有这个医生啊?”
“我知道,1506房请来的,都来好几个了。”
“咱院长就任着别的医生过来啊?”
“哎呀,肯定和院长打了招呼啊,而且请的都是大拿,一来还顺便交流探讨,院长肯定愿意啊。”
“1506房是多有权有钱?”
“好像不完全是这样,我听说是那个女生人脉广,是她托人请来的医生。”
她们越走越远,闲聊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任风禾回忆刚才在电梯看到的楼层导引。
15楼是特需病房所在楼层。
她不由抬头看向天花板,仿佛这样能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水泥,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