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po-po-po-”
代表邪恶咒灵的八尺夫人正在拍打着车窗。
作为诅咒师的尾神婆则走到你的身后,寻求你的庇护。
“【破】”
帐破了,SU财团(SU,Sumitomo Corporation)的人从车上蜂拥而下,救护人员、警备人员、特勤人员…幸存下来的人被带进车里,不幸死去的被白布掩埋。
“残骸在里面,等结束了再进去,尽量确保遗属可以收到全尸,其他人呢?”
“真言小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驱散了村里所有人,离开的都很安全。”
“那留下来的呢?”你看到封印咒符包裹着一把被磨钝的咒具,你知道他的刀染过诅咒的血,也明白身负诅咒的人注定不能脱离诅咒,穿着西装的七海刚好走到你身边。
你想过七海会来,因为他是个好人,也因为灰原死的太早。
藤原四国从第一辆车下来,拍了拍手说:“都死了……”
“这件事我来解决,”七海想要走到你前面,可他的眼神一直看着那个藏在你身后的诅咒师,“你不应该让一个孩子以身涉险。”
不要让孩子以身犯险…那咒术高专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更不应该让一个诅咒师……”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很快就被你打断。
你说:“你的质问没有意义,所有人都会长大,弱者保护不了任何人。”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咒术师能够承担的,你应该相信作为特级的……”
“七海,我才是这次任务的执行人。”
七海在此刻才把所有注意放到你身上,他的视线从你代表咒术总监部的黑色制服,到制服上的徽章,你不知道现在的你在他心里到底变成什么样子,可是你必须行使你的特权。
你手中的枪对准七海的眉间。
“你应该学会服从上级的命令,退下。”其实看起来并不强势,只是态度太过。
好人都很天真。
他们遵循规则,也讲求公平,可是这个世界就是一个不平等的世界。
“嘿嘿嘿,老婆子可就不陪你们这些小家伙胡闹了,咒术师们,咒灵就送给你们了。”
“真言。”
但他们并不是你的敌人,所以你在把枪口转向八尺夫人前,才打开了保险。
“开车。”你看着诅咒师上车之后才向SU财团的人发出指令,并且制止身旁那位想要离开的咒术师,“七海,停下来。”
"砰——"
第一辆车离开最外圈的帐时,带着咒力的子弹刚好击中八尺大人的脑袋。
"砰——"
下一枪击中她高高举起的左臂。
"砰—砰—"
她的两只膝盖。
"砰——"
"砰——"
"砰——"
“你为什么会和诅咒师牵扯上关系?”留在原地的七海只能看着车子离开。
"砰——"
直到子弹全部进入祂的胸腔,咒力封锁祂的行动,你把近身的武器换成带着符文的匕首。
“人类都是这样通过支配弱者让自己站在高处,”在把匕首插进咒灵的心脏前,你说,“恶意、压力、诅咒,我一直在想咒灵到底是从何而来?”
“那你也不能和那些该死的诅咒师为伍。”
“七海,夏油前辈在叛逃高专之前说解决诅咒的办法,你还记得吗?”
你用匕首截断八尺大人的咒力来源,同时把镇压的竹签全部钉入她的身体。
“他要杀掉所有非咒术师。”七海总是很冷静,“那是错误的。”
“啊啊啊啊!”八尺大人的尖叫声和人类并没有差别。
“如果你觉得我错了,那让咒术师杀死怪物就是对的吗?”
你说的话越来越奇怪……
“你疯了吗?”
咒灵的血溅到你身上,你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咒灵的尖叫声摇摆,反而因为超度怨恨变得越来越冷静,抽取咒灵力量重新铸造武器的样子越来越娴熟,白弓缺箭,黑羽尾扇。
现在齐全了。
“我希望你遵从规则,服从命令,能做到吗?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
你把弓背负在身后,注视的方向却是怪物消失的地方,等抬起头刚好就看到正常人类的眼睛,如你所愿,那是一双藏在护目镜后面的绿眼睛。
“祓除完毕,我们该回去了。”
人类对待同类叫杀害,对待异物叫祓除。
“如果你觉得我变得太多,分不清立场,根本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那就麻烦你忘记我原来的样子。”而你站在原地看着七海转身的背影,轻声开口,“或者…杀了我。”
"哒—哒—哒——"
同样的,没有做或者做不到,七海的回复和他本人一样,只有逃避。
你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七海。
"哒—哒—哒——"
七海离开的时候没有等你,你只能转过身继续低头,直到地上属于八尺大人的宽边帽慢慢随同祂的罪孽消散,然后朝着村子里面走。
“真言小姐,尸体都处理好了。”
这一次,跑回来的藤原君学着狗的样子跟在你身后。
“嗯。”
你们从桥上走进乡间的小路,等看到电线杆上的乌鸦时,突然就开始担心乌鸦会不会带走死者的东西,也或者其他藏匿起来的咒灵会突然出现,冬天的田野一望无垠,从雪地到血色还需要一段路。
“那个诅咒师……”不知道为什么藤原君的声音变得遥远。
“不用担心,她的存在威胁不到你。”
孤身走在前路的你并不在意他的消失,只是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你在想是不是所有咒术师都会在死亡的时候被那些从自己手里祓除的咒灵审判?
他在迷惘:“可是……”
“还是你害怕死亡?”
或者说,算是困惑,藤原开口,“那真言小姐呢?”
因为缺失部分关于过去的记忆,所以现在的你根本搞不明白最初渴求的目的。
概念在模糊……
"哒哒哒——"
“弱小的人类都会害怕。”
但也知道只要握紧武器,活在权利之下就能切身地让自己,在这个充满恐怖的世界感受到掌握特权的快感,大脑比心更快一步的告诉你要活下去,因为活下去就可以控制一切不可掌控的变量,可以为所欲为地修改任何不符合你预期的法则,甚至跨越阶级满足所有欲望…
你明白只要活得足够贪心就一定能心想事成,但也知道自己的认知正在摇摇欲坠。
直到抵达藤原家的祖屋。
“真言小姐?”藤原君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你耳边。
你站在白衣咒灵消失的战场,往旁边挪动脚步,然后转头看着那个一直跟在你身后的少年。
他说:“你会保护我吗?”
你的视线并不礼貌,当他开口保护这个此时,你确实在思考,少年的脸上有一处巨大且绵延的烧伤,伤疤从他的左手到背部不断蔓延,最后烙印在灵魂上的深处,或许是因为被领养前的经历实在太坎坷,所以他总是反复试探你。
这些你一直都知道。
“保护什么?”
“鞋子上……”藤原君学着狗的样子半跪在你面前,用干净的衣角擦掉你鞋子上的血,等擦完,他抬头用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睛仰望你的美丽,“真言小姐,会喜欢狗吗?”
他只有十六岁。
刚好和你喜欢的人活在一样的年纪。
“没有人会讨厌狗。”
大概是感觉困扰,你把另一只弄脏的鞋子退到一边,又在拉开距离之后蹲下身与“狗”平视,你没有骗他,因为你觉得没有人会讨厌狗,毕竟就连你喜欢的人也喜欢狗。
可是很快藤原君提出新的问题,他说,“那你会喜欢被咒物养大的孩子吗?”
你的视线从藤原眼中的自己到看见少年带着讨好的表情,你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这件事情,把手放在“狗”的脑袋上时,因为人的头发和狗的毛发一样蓬松,所以开始觉得藤原四国作为人的姿态太低,低到让你觉得他很可怜。
“人和咒灵都是一样的。”
你确实坦诚,但心告诉你,正常的人类不可能爱上同样的十六岁。
“哒哒哒——”
站起身,跨越染血的沟渠时,藤原的表情消失在你的视线里。
“真言小姐,真的不会在意别人的死亡吗?”
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但是为了让失落的心平静下来,你开始思考关于死亡之前的事情。
战斗、折磨、攻击、屠戮、羞辱……
“你觉得呢?”
没有爱或者不爱,也不在乎死或者不死,比起那些,你更害怕哪一天需要由你杀死的咒灵突然拥有人性。
【一级地缚咒灵「黑衣八尺大人」,已被祓除】
这些想法太古怪,你从来不敢对别人多说,也幸好你活在规则下,比叛逃咒术界的夏油前辈活的更像个人。
“真言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还有一句话,你忘了对七海说。
“回东京。”
你其实觉得活着挺无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