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颜洛君没喝多少酒,回家时叫的代驾,对方差点以为车是姜舒言的。后来还是先将姜舒言送回了家,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颜洛君在后座抱着一只小熊玩偶刷手机,刚做的美甲还不太习惯,在手机上打字时经常误触。
姜舒言问她到家没,颜洛君已经下车,方向感不太好转了小两圈才走到电梯口,摁了上行键站在一边等。
颜洛君:么哦呢,仔等短体。
姜舒言:?
姜舒言:你被外星人入侵了吗?
颜洛君撤回一条消息。
颜洛君:没呢,在等电梯。
不熟悉美甲的长度属实害人不浅,颜洛君觉得自己需要重新驯服手指,幸好最近没什么急需敲电脑的工作。与指甲的新长度磨合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应该……也不会很长吧?最长不过到本甲长到一定长度的时候,卸掉美甲剪过指甲回到从前,又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期。
你看,连美甲都这样,适应过后再适应,永远都在适应。
除非便一直保持现状,以后都让它保持这个长度。
但怎么可能呢?
颜洛君心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以前本科上哲学课的时候会讲很多理论,诸如“世界是一团永恒燃烧的活火”“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甚至“人不能一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但不也有“不动之矢”这样否定运动的观点吗?
总之最后还是陷入悖论。她的哲学理论学得很差,论述题总拿不了高分。到后来黑话愈发多,理论也愈发抽象,她逐渐意识到自己不适合走学术这条路,所以出国,拿到硕士学历,进入艺术行业,成为一件顺其自然的事。
但感情也能顺其自然吗?她在恋爱中似乎从来是主动的那一方,是她先将傅瑞文带回出租屋,她先帮傅瑞文暂且躲过了家里的逼迫,也是她先对傅瑞文说,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吗?
她好像又被焦虑席卷了,突如其来的愤怒留给自己消化,到现在几乎不剩最初的情绪了,余下的是些难过、焦虑和迷茫。
她变得不像自己。
颜洛君再一次明确了这一点,她变得不像自己,仅仅在和傅瑞文产生交集的这段关系里。她和傅瑞文没有成为某种趋同的产物,而是在不断地忍让,试图磨合,事实却只将自我撞得遍体鳞伤。
傅瑞文有改变吗?颜洛君不知道。
她现在无法思考太多事,甚至走到客厅才想起自己在隔断处没脱外套,走回去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洗了手,换过家居服往沙发里一窝。
很软,陷下去完全不愿意想别的。
傅瑞文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这般场景。外套不知道为什么搭在门口的穿衣镜上,单人沙发里窝着的人疑似颜洛君,但家居服上下并不成套,而且呈现出一种她这个毫无艺术细胞的人都觉得并不好看的配色。
她取过镜子上的外套,摸到一点冰凉的水汽,往里走了两步整理好挂在衣架上。再往客厅走,敏锐地嗅到一点酒气。
“喝酒了?”她边走边问。
“嗯,”颜洛君想了想,“喝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