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了。”廖青玉离开榻,转身进了浴房,迎着窗户里透进来的风静了静。
沈望舒没有说话,等到廖青玉离开后,他才去了浴房,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挂着他的衣裳,他转过屏风出来时,廖青玉坐在镜中,眉眼低垂,有些许慌张。
他面上无事,只立在廖青玉的身后,垂眸望向她的发间,待到那只木梳再次迎上来时,一只修长有型的手一把夺了过去,镜前的人一顿,抬头看了一眼,眼里疑惑:“做什么?”
沈望舒摇摇头,拎起垂在脑后的黑发,从头梳到尾,眼里认真。
廖青玉透过暖黄的铜镜望了过去,似真似假,有些恍惚,屋外几声鸟鸣提醒着眼前的这一幕,葱白的手指间蓄了一点指甲,手指紧紧攥着膝上的衣裙,微粉的手指捏的发白。
脑后的发丝不多时便挽起发髻,谈不上有多好看,倒也能说的过去,廖青玉抬起手摸了摸,沈望舒握住她的手腕放了回去,从桌子上拾起一根又一根的发钗细细插到发间,冷不丁的开口:“可还满意?”
廖青玉一愣神,耳侧传来细密的痒意,那道声音又继续说着:“可称心?”
连接脖颈的地方有些发烫,廖青玉不适应的躲了躲,胸口跳动,往前坐了坐,远离沈望舒的腰腹,微不可查的害羞落在沈望舒眼里,极其动人。
沈望舒又继续拿起桌上妆匣子里的耳坠子,弯腰凑近她的耳侧,余光一直看着那微红的脖颈,有些失神。
他倒是忘了,如何的深仇大恨,现如今廖青玉不过十七,正是京中小女娘嬉笑欢闹的时候,可她一副愁绪压在身上,失了该有的活泼。
将另一边戴好后,沈望舒不自觉地捏了捏她地耳垂,手下的人也没躲,就坐在原地愣神。
廖青玉垂眸看着脚尖,丝毫不敢直视镜中地自己,又忍不住闭了闭眼,自觉现在在他面前很狼狈。
“好了。”
过了许久,沈望舒看她不动,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廖青玉缓缓睁开眼睛,微微张着嘴,透过铜镜,轻声说了句:“劳烦了。”
沈望舒睁眼看着镜子,又透过镜子望着她,笑了笑,眼眸漆黑,生出要逗一逗她的心思,弯腰后两只手贴在她的脸上,托着下巴将脸抬了起来。
“你笑起来很好看。”
说完后,沈望舒松开了她。
廖青玉心又跳了跳,待他松手后,暗暗长呼出一口气。
屋外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落到窗檐上,叽叽喳喳的歪头盯着屋子里的动静,时而啄一啄羽毛。
廖青玉的嗓子动了动,起身走到外间,早膳不知道什么时候送了进来,沈望舒坐在一边仔细地吃着东西,宋见山看见廖青玉出来后,及时闭上了嘴,没了声音。
她看了一眼宋见山,不自觉地坐到沈望舒身侧:“说什么呢?”
宋见山一时有些为难,看了一眼沈望舒,没有动静后,他便开口道:“殿下今日未向朝上告假,陛下估摸着要差人来问一问。”
说罢,廖青玉才想起来,陛下准许休沐的日子早就过了,她看向沈望舒:“就说殿下身子不爽利,怎样?”
沈望舒眉头一挑看向她:“又拿我来挡,今晨可是你的原因。”
“什么?”廖青玉张了张嘴,“那怎么办。”
宋见山见势不对,连忙开口:“王妃不用担心,老奴知道怎么说。”
不久前,落在窗檐上的鸟儿越过王府的高墙,踩过几枝绿枝,落在了澄花院旁的大树上。
昌妈妈捏着那只浸满了情香的帕子挥舞着,发间别着算不得精致的珠钗,楼内中央来来往往的姑娘扭动腰肢,甩着袖子,胸前半露,薄纱透肩,随着乐师的乐声不断舞动。
“好好好,不错,就是这样,”昌妈妈忽地脑袋一动,抬手指了指站在后面的女子,“哎呦,你怎么站到后面去了。”
被指到的女子就是昌鸢,脸蛋清透,眼里闪烁,默不作声地往前挪了挪。
“就该这样,”昌妈妈扭身离开,站到沿街地门口揽客,指挥人将画像举着,“各位恩客,切莫忘了明日的花事。”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辆马车拦在路中央,一双圆润的手从绯色衣袖里掏出那张被折了好几折的画像,眼睛眯了眯:“原来在这儿啊?”
驾马的小厮出声道:“大人,我们该走了。”
男子收了纸,低沉枯槁的嗓音传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