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滩砂石硕硕,无数形状各异的石块杂乱地堆叠在一起,有的巨大如房屋,有的小巧似鹅卵石。
对于玖安而言,这并不是一条容易走的道路,更别提该该了,它的两条小短腿快要跨出火星子了,时不时遇见个大点的石块,不得不手脚并用,使劲攀爬。
尽管如此,它还是跟不上玖安的步伐。
林玖安回过头的时候,它正一脸丧气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遥遥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负心的女人。
玖安眼神飘忽,从地上飞到天上,好半响才重新聚焦到该该的身上。绝对不是她觉得该该爬石头的样子太过生动,才故意把它落在身后的。
她走了回去,把它抱在怀里,这一次,它没有再拒绝,显然,它也认识到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赶上玖安的。
石滩很大,几乎看不见绿色生物的身影,乌鸦从她们的头顶掠过,如黑色的幽灵飞向远处,发出奇怪的叫声,好像在报丧一般。
太阳热烈,有如酷暑,带着一种你死我活的拼劲,照在玖安的身上。薄薄的T恤湿了又干,然后又像一条刚刚从水里拿出来的毛巾一样,稍微一拧,水就滴落。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线拉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缓慢,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短短的十几分钟,玖安觉得自己好像过了大半辈子。
她的嗓子火辣辣地疼,叫嚣着它要水分,携带的水喝了大半,落到喉咙里,好似被一阵火蒸发了一般,她还是觉得好渴。
“好想把自己埋在水里啊。”玖安这么想,感觉整个人都焉了。像一株焉了吧唧的小草,毫无生气可言。
但是该该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是不是它因为并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
玖安感觉脑袋有些晕乎,有点像自己为了期末考通宵复习了一整天,走出图书馆,整个人都仿佛踩在棉花上的那种飘忽感。
地面不是实心的,好似一块夹满奶油的奥利奥饼干,站在上面,会微微地晃动,玖安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地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如同巨兽的怒吼。
脚下的碎石地开始剧烈地震动,几乎要把她晃倒了。突然,地面从她站的地方开始,向两边飞速地开裂,仿佛一块大饼,被母亲撕成两半,好分给两个孩子。
裂缝边缘的石块纷纷滚落,发出令人胆寒的撞击声。
玖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着,她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能无助地向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急速坠落。
她被这张突然醒来,慌不择食的大嘴吞如腹中,昏迷之前,玖安满脑子都是:原来地板摇来摇去不是我的幻觉啊。
大地很快闭上它的嘴,心满意足地陷入沉睡。
遥遥传来嘶哑的歌唱,飘忽不定,似有似无,仿佛从地府传来的催命曲:
两只怪物,两只怪物,跑得快,一只没有双腿,一只多出双腿,真奇怪,真奇怪。
歌声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萦绕在空中,尖锐而阴森,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远处飞来一片又一片的黑色乌鸦,嘶声竭底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怪叫。
如果有人听见这歌声,一定会感到毛骨悚然,恨不得快步逃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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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该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自己的雕花床榻上。
那柔软的被子,还有那个陌生的女孩,好像一场特殊的梦境,令人记忆深刻,但是清醒之后,又如水中月,镜中花了无痕迹。
他的床上只有一张薄薄的毯子,这是树妖用自己掉落的叶片给他做的,作为他的生辰礼物送给他。
树妖说作为人,睡觉应该盖着被子的,就算是酷暑,也要把被角盖在肚脐眼上,这样才不会生病。所以他每一次休息的时候都不会忘记盖上被子,尽管他从来没有生过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