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瑞眼神一瞬不瞬地看向陆凡,深切又热烈,却又饱含隐忍。“叔叔,究竟看上什么了,我都可以送给你,只要你说。”
陆凡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道:“当真能割爱?”
“正是。”
“那我要你那本册子。”似乎是怕他没听到,陆凡补充道:“房柯给你的那本册子。”
钟离瑞瞬间有些羞赧,叔叔可真会抓人软肋,那小册子已经与他相伴多年,他也将之视若珍宝,可是叔叔——钟离瑞有些犹疑。
正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不决,陆凡抬了抬眼,道:“怎么?不愿意?不是刚才还说我要什么都给么?”
还真会拿他自己的话噎他,钟离瑞无奈,终是摇摇头,“并非不愿,可是我想问,叔叔缘何会要那一本小册子么?”
若是今日没有看到那副画,若是那画上的人与他没那么相似就好了,钟离瑞看着陆凡想到。
“怎么?我要个东西还需要给你讲道理?”陆凡依旧是那一副满不在乎的语调。
钟离瑞道:“自是不用。可是叔叔怎么知道太傅大人将本册子送与我?明明我一直带在身上。”
陆凡竟真被他问住,他转而道:“你就说给不给吧。”
钟离瑞无奈,“自是要给。”
对于叔叔的请求,他从来都不会忽视,从来也不会忤逆,现在依旧如此。
钟离瑞从怀里取出那本小册子,上面还留存着他的体温,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册子放在手心,又恭恭敬敬地放在陆凡手上。
“叔叔,你拿着。”
钟离瑞说的温柔,看的人心中颤抖,陆凡不想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拿了册子便准备走人,钟离瑞却无端端地说了句“叔叔,你当真是他么?”
陆凡被这话激得一滞,不过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第二日,京中满是燕相复活的消息。
有人说,这燕相不是死了十多年了,每年都有他要复活的消息,十几年来,年年如此,也没见他真的活了。人死怎么能复生?
也有人说,那可是燕相,想当年也不过十几岁,征战沙场、纵横四方,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能做到的事,他却做到了,那死而复生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满城的消息,有说燕相根本没死的,有说他被人请回来了,魂魄落在另一副躯体上,也有人说,他是神仙,十几年前不过有事回天上,现在人事纷乱,便又要回来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知道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钟离瑞在街边捡到了一张通缉令,他以为是有人的恶作剧。
却从线报得知,全程的大街小巷内全都张贴了这样的通缉令,几乎一夜之间,那张通缉令上人的面目就已经到了千家万户的耳里。
而那张“通缉令”上的画像不是别人,正是叔叔,虽然他的面容被遮盖,但那身形和那身衣服分明就是那日百花巷被人揪出的那个人。
他能想到这一点,其他人肯定也能想得到,钟离瑞知道这是有人刻意为之,那至于是谁,这满城的纸张和男惟妙惟肖的画工,没有几个人能将这两者一瞬之间聚齐。
除了那位,万人之上的那位。
这通缉令想来相当不正式,可是那上面标注的赏钱并不少,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过半日时间,就有人将那人与百花巷那个人联系起来,并且说出曾在京畿外见过他。
[通缉令:
此人有重大嫌疑,见此人送官,赏银五十两。]
一连五日,所有的差衙热闹非凡,每日都有十几上百的人被送到官府,自然有大半充数的,打扮凑热闹的,还有一部分当真的。
在第六日,终于有消息传出,说那嫌犯就在百花巷烟柳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烟柳阁内就挤满了人,百花巷又热闹起来。
钟离瑞赶到时正看到烟柳阁外层层叠叠的都是人,只听人群中有人道:“那人还不出来么?没有人去抓他出来吗?”
“这怎么敢的哟,他可是嫌犯,李太保的儿子都死的那样惨,咱们若是到了跟前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忽地,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呼喊:“快看!那人出来了!”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那“嫌犯”正坐在楼上的阁楼里气定神闲地看向周围。
“他怎么还有心情看风景?”
“不是说了他是嫌犯,血流成河都面不改色,这种场面他早见惯了。”
“可是若抓不到他,那怎么赚赏钱啊?”
钟离瑞朝楼上看去,那人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周围的人都蠢蠢欲动,可是又害怕这人功夫高超、杀人不眨眼。
但是一想到那么多的赏钱,有人终是冒险一试。
人群中一个蒙面人几个点足便飞将起来,瞬时之间站在了阁楼的槛上。钟离瑞顿时心中一紧,他生怕叔叔遭受一点危险。急急忙忙地便往那处赶。
“得罪。”那蒙面人朝陆凡拘了一礼,随即便伸手作爪超陆凡抓去。
陆凡竟是躲都没躲,等着那人过来。
等那爪逼至近前,陆凡依旧面不改色,“你知道吧,那通缉令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