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手,唤出几个人,几人抬着一方巨大的棺木。这棺木通体漆黑,纸边上镶着一圈云纹金圈。
看得出来,这棺木一定价值连城。
有人出声问道:“王爷打算用这黑檀裹玉金丝棺来换物么?这不是皇上特意留下来……”
那人还未说完,便被三王爷打断“无妨,高低不过身外之物。不过我并非要用这黑檀裹玉金丝棺,却是这其中之物。”
三王爷对从旁之人说了声“打开”,那几人依言而动,很快那棺木就被打开,里面放置着一件人形玉色质地温凉的禅衣。
这是那件号称千年不化的极品禅衣,能保死后尸身不腐,绝对世间少有,此次三王爷拿出这个物什,明显是下了血本。
“阁下为何执着于那件宝物呢?”声音自天香传出,那人道:“其实王爷您若想要那游龙戏凤一点金,我自可以相让,只是今日这宝物我势在必得,即便您拿出这温玉禅衣也断然不行。”
“你说怎么个不行法?我这宝物可比你那无凭无据的应承要好上太多。”
那“天香“之人也走了出来,他一身藏色衣装,面上覆着黑纱,身形欣长,他手中捏着一个酱色木牌,上面写着“天禧镖局”几个字。
“我镖局一诺,重逾千金。原本今日也是为践诺而来,所承之事一旦应下,便无反悔之理,我知三王爷府上急需这游龙戏凤一点金救人性命,若是三王爷愿意,我愿以镖局一诺换这游龙戏凤一点金,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人如此说,是把事情摆在了明面,世人皆知,这天禧镖局是这天下最大的镖局,一般镖局不敢应承的差事一般都找天禧镖局。
这镖局集结了众多高手,武状元曾对这天禧镖局下战书,一名不见经传的镖师与他打个三天三夜也未分出胜负,足以见得这天禧镖局实力之强。
钟离瑞眼睛盯着那人细看,他自然是知道这天禧镖局的厉害,可是这身影这声音,他都觉得无比熟悉。
他并不认识镖局中人,但是这个人……他应该见到过。
三王爷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人,“阁下如此说,可是有我想要的法子了?”
那人道“并非。”
“那我为何与你换?天禧镖局的名声确实响当当,但是你既然知道我是要救命,还要横加阻拦,是何居心?我不管你应的何人之诺,受何人所托,我今日原本是带着极大诚意前来,你阻我好事,也休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三王爷一招手,厅内瞬时落入黑衣剑客,明显是王府中的死士。
“把他给我抓起来!”那几人听了吩咐,动作利落,几下之间就已经把那“天香之人”给制住了。
见人已经拿下,三王爷继续说:“此人扰乱换物之序,恐别有用心,我放才见皇城司的人就在这附近巡视,怎么现在却不见任何人影?该不会都是酒囊饭袋,一点不中用的家伙吧?”
听他这么一说,钟离瑞也奇了,杨威应该就在附近,以往他都出现地很是迅疾,此番竟真的不见人影。
见无人应答,三王爷道“既然如此,那赶紧把他带走!”
“且慢!”这声音是从厅外传来,看起来跑得有些急,两字出口后带着些许喘息和由远及近地脚步声。
这人跑近之后,似乎是怕众人没有听清,又说了一遍“王爷且慢,皇城司马上就到,现在您还不能带走他。”
钟离瑞见到那人面孔,少年面色微红,口里轻轻喘着气,眼睛里却不见任何的畏惧与尴尬,他目色陈静地看向三王爷,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来人一身绯色朝服,身量挺拔,头上官帽因为跑动有些微歪斜,被他不着痕迹地正了正,这等长相气度,又穿着大理寺的官服,是谁不言自明。
众人都意识到,这人就是那最近得宠的大理寺丞,与那位燕相一个本家的燕铭。
燕铭最近时日公事繁忙,此刻到这里来,而且来的这般匆忙,一定事发突然。杨威许久未到,现在情势如此紧急,他一向重诺可靠,若非有事阻拦,断然不会出现此种情状。
“王爷,请恕下官失礼,您现在还不能带走这个人。下官方才接了皇上旨意,要我向您调查一件事情”燕铭边说边从袖中拿出圣旨,“这是圣旨,王爷可自行辨明虚实。”
三王爷脸色变得冷冽,绷着脸拿过圣旨。
只听燕铭继续道:“京畿三里刘家坡,三日前出现了一具无头尸体,那尸体被仵作验明生前被凌虐欺辱,全身鞭伤无数,心口有一个四寸的口子,心肺被尽数挖去。”
“京畿五里李家村,全村三百劳力,一百充军,一百做杂役,还有一百——”燕铭牙齿几不可见地磨了磨,“剩余一百在城西百葬坡。”
厅里陡然间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阵的惊恐嘶声。
百葬坡,美其名曰尸骨归家,实际就是个乱葬岗。有许多尸骨无名无姓,不知其宗,所以就捡了这么个地方简单下葬。
不过京中人都知道,那无名尸骨,十中有六是王亲贵族家中的家眷下人仆役,死的不明不白,说是自己跑走了,其实大多都是死了。
“还有城东紫衣河,最近捞出了好几处无头尸体,都是心肺皆无。”
燕铭还想再说,三王爷就出声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眼神冰冷,甚至带着些许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