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他做个千秋长生牌位,感恩他对盛国的付出。
我在皇城一山之隔的小湖庄里,以招管家为由,挑选合心意的年轻男子。
这个小湖庄四面是湖,但湖底下已修了暗道,连接我的寝宫与小湖庄的寝房书房,如有需要,我可以随意进出皇宫来到小湖庄。
当我戴上镂金面具时,我就是小湖庄的庄主陈晴儿,当我摘下面具时,我就是盛国长公主殿下刘熙轻。
眼下这群男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拔了,之前也挑中几个留下来察看,不是太蠢就是太躁,甚至还有比我更色急的,无奈遣得远远的,老死不相见。
今日在一群男子中又挑出一个,本也没做太大希望,毕竟他的纸案上写的是猎夫,不像是聪明能干有出息的人。
只是他有点不同,其他男子在被我捏过下巴时都有点愠色,仿佛觉得是一个富婆在挑选男宠。
呃,确定跟挑男宠没什么区别。
但他不这样,他满眼透着清澈,在对上我的眼神时,甚至笑了一下。
笑魇桃花,如沐春风,与这春日正好相配。
那就他了,看在他识趣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吧。
既然是当小湖庄的管家,自然是要会很多东西,那个被挑中的男子,每天笑嘻嘻,上厅堂看账管事,下厨房烧火做饭,还能喂马劈柴,甚至还绣了个手帕送给我,手帕上是他自作的画与诗,诗文绉绉,也算得上是名读书人。
我端祥着这方手帕,诧异于这世间,好似没有他不会的事。
我把他唤到正庭,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是的,我确实没关心过任何一位男子,反正不重要,用完就得赴死。他已来庄上一个月,我除了冷眼观察他,但从未与他聊过一句话。
“李一舟。”那男子明显怔了一下,失落的眼神一闪而过,还是笑开回答。
“你多大了?”我抬眼看他,估摸着比我大上一些。
“二十。”男子依然笑回。
“哦,你的纸档上写的孤儿,未有婚约,是真的吗?”我需要确认清楚,不能耽误别家的好儿子好大夫。
“嗯,是真的,庄主是要给我相个媳妇吗?”男子巧笑着看着我,满眼扑闪。
“算是吧。”我浅笑,与身边婢女递了个眼神,她领会过来,将李一舟带了下去。
当夜,李一舟被下了蒙汗药,昏睡过去。
当夜,我遣走了湖庄上全部仆人,就剩下我与他。
当我没有动他,因为,虽然看了半天春某图,但面对一个一动不能动的男子,我就犯了难了,不知从哪下手,涨红脸在他床边踟蹰到半夜,还是放弃了。
也罢,又没真的找过男宠,我还不知道怎么与男子相处,慢慢来吧。
次日,我在自己房间梳头,李一舟慌慌张张站在门口:“庄主,庄里的人都不见了……”
我仍慢条斯理地梳着长发,语气平缓:“哦,我生意上出了点问题,亏损过多,养不了那么多人,除了管家你,其他人,我连夜打发了。”
“啊?”
李一舟诧异地站在那,手足无措地朝外看,两手打结,不知在想什么。
我暗暗一笑,将梳子递给他:“会梳头吗?我没婢女了,你过来帮帮我吧。”
李一舟又慌张了下,抬眼看我,满眼疑惑与不安。最终还是走近接过梳子,蹲在我身后,为我梳妆。
“其实我不会盘头发,之前倒是给村里的小丫头梳过辫子,但都是未笈笄的,笈笄的女孩,我是不会去碰的,男女授受不亲,我得为她们清白之名着想。”李一舟拢了拢我的长发,放上手上,细细梳着。
我看着铜镜中的他,他懂分寸懂礼义隔着自己不远不近的距离恭敬伺候,突然让我生出一丝不忍,觉得自己对他过于残忍。
“李管家有喜欢的人吗?”我很想知道,这么不错的男子,除却身份地位,世上爱慕他的人应该大有人在吧。
李一舟梳头发的手顿了顿,吱吱唔唔地说:“嗯,有。”
铜镜中的他,脸上已经泛红,低头羞笑,像个小姑娘。
我心中咯噔一下,更是不安与不忍:“那你会娶她吗?”
“不了,她是挂在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及,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他的脸更红了,头更低了,嘴色笑意更浓。
我不禁叹了口气,情爱美好,但我这一辈子也享受不到了,又觉得轻松下来,他已有心上人,自是不会纠缠于我,甚至还会恨上我,事成后翻脸也不会太过突兀。
我想我的,他梳他的,最终他两手一摊:“我不会盘头,庄主就这样披头散发行不行?反正庄里没别人,我不笑话你。”
我看了看自已,长发及腰,长款细棉月色宽松寝衣垂地,露出半截紫色束胸,跟入寝时没什么区别,但脸面素素,带着半截镂金面具,别有一番魅惑,便点点头:“那行吧,我也不上妆不换寝衣了,反正也没人看。”
李一舟明显脸色一窘,局促地别过脸去:“庄主你饿不饿?我给你做早饭去。”说完逃命似的,踉踉跄跄跑了。
我盯着铜镜摸上自己脸:“像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