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君'章三十九
思季这一觉睡得并不很久,倒是扶祁,看来是真的累了,睡得死死的。
所以思季醒来后,并没有喊醒扶祁,而是小心翼翼地下床,穿好衣服,然后开始继续实行没完成的种花计划。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很是执着。
小锦囊被思季打开后,不再是金网的模样,而是单单一块布,平铺在地面上,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思季“偷”来的花。
说实话,思季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没有经过扶祁的同意,就从那小院子里移出那么多花来,挺缺德的吧。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在给人放回去,反正挪来挪去不都还在东宫吗,也不能算是窃吧。
思季一撸袖子,接地气地往泥土中钻,他蹲在上边,两只手费力扒拉着土壤。
其实即使是在秋天,南启帝都的土壤也很是肥沃,自然比不上修离那样的江南水乡,但用手挖出一个一个小坑也是比较容易的。
没多久,本来平坦的泥土地上,多出了十几二十个不规则的土坑,思季衣服的下摆,也已经脏的残不忍睹,泥土溅在上面,大大小小的污渍,看上去已经无法拯救了。
不过思季也不拘这些小节了,反正脏不脏都要洗,脏一点显得还不浪费水呢。
……
扶祁醒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身边的人,可此时的思季却不见了踪影。
扶祁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赶忙穿上靴子下了床,“思季,思季!”
没有回应。
扶祁跑出偏殿去看,远远的,看见在花坛中忙碌的身影,是思季没错了,可他在做什么?扶祁走近了看。
“思季,做什么呢?”扶祁开口。也许是刚起床都缘故,声音懒懒的,还带着几分忧郁。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思季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人,“是你啊……吓我一大跳,我做什么,不明显吗?”思季晃了晃满是污泥的手,轻轻仰头示意扶祁看向已经栽好的花。
扶祁自然一眼便认出这是他放在那个院子里的几盆花,可他却并没有感到生气,除了看到思季的衣服时有些嫌弃外,没有其他的情绪。说实话,扶祁都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都是他可宝贝的文心兰,按理说任谁搬来挪去的,他都应该心生不满,可面对眼前这个手上、衣服上甚至脸上都脏脏的小家伙,扶祁只觉得十分可爱,好像什么花不花的,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你要帮我吗?”思季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汗,对扶祁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需要我做什么?”扶祁问。
思季想了一会,而后开口:“其实好像也没多少了,你站一边看着吧,别等会又弄脏一个。”
“你平日里看着如此娇贵,竟会种花?”扶祁歪着头。
“这有什么不会的呢?在我家里,就有许多花是我种下的,打发打发时间而已。”思季回答。
你家,鬼谷吗?扶祁眼神沉了沉,而后不动声色地藏好情绪,继续问:“那你现在,也是在打发时间吗?”
“那倒不是……”思季动作一顿,“是因为有一个人,他很喜欢花,我便多种些,万一他看到了呢?”
已经看到了啊……
但扶祁并不知道思季口中的那个人是自己,听到思季如此说,心里有些闷的发慌,一想到思季搬自己的花是为了别人,扶祁就气不打一出来,本身他并不在意,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所谓的……
思季像是注意到了扶祁的情绪,抬头冲扶祁一笑,转移开话题,“宫宴也差不多了吧?”
“嗯,半个时辰后。”
“那还站着做什么?走啊!”思季蓦的站起身,而后又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实在不适合这样赴宴。“你等我一下。”
语毕,思季跨出花坛,小跑着回到偏殿,扶祁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扶祁给思季找了一件干净衣裳,又让人打了净水给思季送去,自己则站着偏殿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思季出来了,他把头发都扎了起来,却不带冠,显得十分洒脱,茶色的长袍,胸前是雕刻得无比细致的银饰。虽已是几年前的款式,在思季身上却不显老土,他像是本不该存在于俗世间的仙人一样,什么衬他都略逊几分。
扶祁一时看呆了这个突然闯入他视线的美好,挪不开眼睛,直到思季走到他的面前,他才回过神来,沉默着和思季一同上了轿辇。
……
翟和殿内,热闹非凡。
各国使臣齐聚,各自问候着,除外,南启皇族与达官显贵也都来了不少。
并称南启四公子的来了三个,分别是将军府林侪,国公府程罘,以及南启首富家的小公子宋揭。
至于这第四个,叫作燕奚倚,几年前去了禄雾定居,便没了消息。他本身就是个神秘的人,家底摸不清,势力也很复杂,旁人对其的评价,不如前面那三人多。
林侪与程罘关系极好,偏偏又都纨绔,放在长辈眼里就是典型的狐朋狗友,宋揭小公子虽娇纵些,却是个怕爹的,即使他祖母惯着他,他也不怎么惹事。
不过最近,倒是有件他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多了一个新的相好。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问题就严重在宋揭对他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男相好动了真心,那是巴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哄着,甚至于今日,还把那个男相好以随从的身份带了进来。
现场的众人也不避着点,议论着宋揭与其身边的人。
“那个是宋家小公子吧,他旁边那个是不是就是叫什么来着,哦对,千疆。”
“没错没错,就是千疆,京都最出名的琴艺先生,最近他和宋小公子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宋家老夫人都快气死了,可宋小公子偏偏喜欢他,宋老夫人又能怎么办。”
“毕竟是唯一的宝贝儿孙子嘛。不过这个宋小公子也真是的,千疆那种烟花场地出来的人,说好听点是琴艺先生,但实则有没有干过内茬子事儿,谁又说的准?”
“就是就是,在宋府养着当个小情儿就差不多了,今天什么场合,也带着?没个规矩。”
宋揭对这些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给一旁的千疆剥了个橘子,出言安慰:“那种话你别在意,你并非如他们所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