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君'章二十九

思季推开寝宫的门，外边便是菱椿宫的议事厅，他走到石阶之上的主位前，下边的长老城主们便统一俯首作揖，等思季坐在主位上时，才直起身来。

“鬼谷封山事宜都预备的差不多了，鬼谷安危无恙，但现在我们的心绪一直在被南启和天由的战事带着走，倒是比他们两国的人更上心了”顿了顿，思季在度开口：“其实归根结底，这整件事和我们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诸位便放宽心做好自己的事。”

“别再让我发现有懈怠的情况，鬼谷的规矩也不是摆在那让你们观赏的，我的脾气想必各位也知道，到时候出了事，谁求情都没有。”

“至于外边的那些风声你们也是少听一点是一点，别八卦没探到多少，倒是给自己惹上一身的麻烦，太蠢了。诸位也都算是我的长辈，我不好再多说什么难听的话，好自为之。”

“那么，还有什么要议的吗？”

思季说完，淡淡扫视石阶下的众人，目光落在一个走出队伍的长老身上。

那长老先是一礼，而后开口：“谷主，我听闻南启的那位齐皇后忽然离世，恐是天由的人已经混入了南启宫，鬼谷也不得不防啊。”

思季听到这句话时脸就黑了下来，歪着头，面色不虞，“我刚刚说的话是给你们祈福的吗？你们是能不听就不听啊，那么我就再重复一遍，外边的风声，你自己知道就好，说出来显着你了吗？无真相，不定论，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再说，南启宫每年都招入新的奴仆，生人自然多，鬼谷是吗？”

那长老被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低着头走回队伍里。

思季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余光瞥向角落的青色帘子，明明没有风，帘子却晃了晃，是扶祁吗？思季有些不安。他寝殿的门隔音好，但不代表一张纱帘能隔住什么，而且开了门后，因为有纱帘阻挡，看不太清后面的东西，如果有人站在那里偷听，简直不要太方便。

对扶祁犯不上说“偷听”二字，但齐沁兰的死讯一开始就是打算瞒着的，刚刚那个长老提了一嘴，要是正巧被扶祁听到了，那就麻烦了，闹一通算好，要是扶祁非要下山回南启宫怎么办？

“没什么事，散了吧。”思季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早会，然后去看看扶祁，随便试探一下他到底听到没有。

石阶下众人对着主位的思季行了一礼，便有序地离开菱椿宫。

等人走光了，思季走到寝宫门前，又忽然不敢去打开了，他不知道如果扶祁真的听到了，会是怎样的伤心，又会不会怪他没有早点说这件事。

他不敢面对了。

最终，思季选择暂时逃避，可又怕扶祁会趁他不在离开，便让那两个侍卫重新守着。

对不起食言了，扶祁，但我不能安心放你出来，思季在心里说。

……

思季上午一直在鬼谷结界处观望检查，到中午才回到菱椿宫，想和扶祁一同用午膳，虽然不知道扶祁愿不愿意。

打开菱椿宫的大门，里面已经是大乱，这是思季意料之内的，但只是没有想到扶祁的脾气比想象中的更加猛烈些，主殿内的两个侍卫极力控制着扶祁，可扶祁像失控了似的，抓到什么砸什么。

倒也不是心疼这些器具，只是碎了器具的碎片飞溅，在扶祁身上划了不少口子，虽说是小伤，但不止血，也是难受的，扶祁那苍白的脸倒是惹得思季心疼。

“扶祁！够了！”思季快步走上去，抢过扶祁手中的瓷瓶，放到一旁，手掰过扶祁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扶祁又随手抓起旁边的玉盏，手腕被思季抓住，思季的力气虽不及扶祁的，但他依旧尽力抓住，他不能看着扶祁这样伤害自己。

“放下！扶祁，放下！”

扶祁的手抖了抖，最终放开，玉盏被思季拿过，递给一旁的侍卫。

“扶祁……”

还没说完，思季被扶祁一把抱住，死死禁锢在怀中，似是报复般的收紧手臂，思季由着他抱着，只是轻轻拍着扶祁的后背，不厌其烦，安抚着。

那两名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觉退下，偌大的菱椿宫只剩下两个人，和细细的呜咽声。

“思季……思季。”扶祁轻声呢喃着思季的名字，“你他妈又骗我，凭什么不让我下山，凭什么关着我，凭什么不告诉我母后的事？凭什么又对我这么好，让我不舍得生你的气？”

顿了顿，复又开口：“我现在觉得你是世上最讨厌的人。”

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我的错，我的错……”思季也顺着他。

扶祁闹了会，也累了，闭上眼睛就靠在思季肩上睡了过去，思季费了好大的劲把他挪到床榻上，起身帮他脱下靴子，放在一边，自己也脱下鞋，躺在扶祁旁边，看着扶祁的睡颜，心里泛起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