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君＇章十一

“当然是将旋涟草还我啦，不然你们想怎么样？”

思季一脸不服气地将手里握着的旋涟草递给留韵，看在思季这孩子平日里也挺乖的份上，留韵本想就此作罢，但看到思季递过来的草药后，她愣了一会，随即将旋涟草丢到地上。

“你作死呢。”留韵这样冷淡中含着淡淡怒气的语气最为吓人，思季见状也委屈起来。

毕竟旋涟草都还给她了，她还发什么脾气？留韵说这句话的时候，思季将这几天所做的事全反思了一遍，确认自己没再惹到留韵后，才哭了起来。

地上的旋涟草不知为何变得蔫了吧唧的，就连本是新鲜的茎叶也变成了枯败的老叶，不光是留韵，思季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旋涟草会在一瞬间枯死，他自己既没有用力去抓，也没有施什么法术，再说了，旋涟草好歹也是出名的仙草，哪有那么容易坏？

思季有些慌张地看向赤乌，赤乌盯着地上枯萎的旋涟草，没有说话，神情却变了变，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把思季放到地上，再快速地将那株旋涟草捡起来。

赤乌手掌心中腾空冒出火焰，就像毁灭证据一般将来时旋涟草烧的渣都不剩。

“你做什么？”留韵有些呆住了。

“我夫人嫁到鬼谷时也带来了几株旋涟草，你挑一株去，就当赔你的。”赤乌说着就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个木盒子，木盒子的夹层中，放着九株以灵力维持药效的旋涟草。

留韵本来就是为了讨回旋涟草，既然赤乌会赔给她一株，她也没有兴趣琢磨赤乌心里藏着的秘密。

她向来不会无缘无故去给自己或者别人找不痛快，恩怨了结，谁也不欠着谁都日子反倒是她向往着的。

“虽说韩夫人的那株旋涟草比我种的要好一些，交换算是你们亏了，但你都说了，我也就不和你客气，没什么事我就不留了。”留韵挑了一株旋涟草，冲着赤乌晃了晃，便走出了天荣殿。

赤乌不觉松了口气，看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思季，不知作何解释。

留韵和赤乌同管第十一城，时间久了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也互相了解许多。赤乌知道，留韵精明着呢，思季自小和自己学习医药，采过的草药自然数不胜数，以前就从没发生过什么草药突然枯萎的说法，加上自己今日的反常，留韵必有怀疑……

赤乌想得头有点疼……他现在只希望留韵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不去深究。

“留韵刚才怎么来啦？”韩夫人刚采完药回来，即使是寒冬头上也冒着薄薄细汗，双袖用襻膊固定着，手臂上带着些泥土。

赤乌见韩夫人回来了，赶忙接过她背上背着的药筐，一边解开襻膊，一边在韩夫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韩夫人瞪了瞪眼，却又不敢将自己的震惊表现的太过明显，便咳了咳来作掩饰。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思季在旁边看着师父师娘说着悄悄话，心里很不愉快，他走上前去，扯了扯韩夫人的裙角，示意她把自己抱起来。韩夫人弯下腰，笑眼弯弯地摸了摸思季的头，将他抱了起来。

“怎么啦，小思季不高兴啦？”韩夫人说道。

“你们讲话，不告诉我，我无聊了，你们还在，讲。”思季磕磕巴巴说出一句还不熟的话，鼓着腮帮子拿小手去拍赤乌的头。

韩夫人笑了笑，“助纣为虐”地让思季离赤乌近一点……

闹了一阵子，气氛不再那么的凝固，韩夫人与赤乌坐在木桌旁，思季则坐在韩夫人的腿上，不停晃着小脚，手也没闲着，在空中乱抓，演着只有他一个人独角戏。

韩夫人喂了思季一小块糕点，转头开始细问赤乌今天的事。

“你确定是思季圣族血脉与旋涟草相克导致的吗？不会是其他原因吗？”

“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赤乌有些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本以为我熬制的药汤已经完全压制住了他的圣族血脉，没想到还是没用，思季长的越大，他身上的圣族特征会越来越明显的，看来我们要换个法子了。”韩夫人紧蹙眉头，低头看着思季的的黑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担心，担心有一天思季也知道了这件事，瞒也瞒不住了。她和赤乌谋划的，是一场长久大计，也许不用那么着急呢？

赤乌兴许是看出了韩夫人的顾虑，抓了抓她的手，韩夫人抬眼看向赤乌，赤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又安静了一阵，赤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走到韩夫人面前将思季抱了下来，放在地上。思季一时间没缓过神，扁着嘴看着赤乌。

“思季，今天师父告诉你一个秘密。”赤乌故作神秘地说。

“是什么？”思季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十分好奇。

韩夫人才反应过来赤乌想说什么，一愣过后舒展开笑颜。她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和思季说的，但既然赤乌都显示提了一嘴，韩夫人倒也没什么顾虑了。

“师父先问你，你想要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吗？”赤乌这么说就极为明显了。

思季很快反应过来赤乌想说什么，咧着小嘴点点头。

看赤乌这样子就知道他很早就想和思季说了，也许是碍于思季还小，他便拖了一两个月，现在多半是韩夫人逐渐显怀，赤乌才下定决心告诉思季，想来他也是怕思季接受不了。毕竟都知道，小孩子一般不愿意和旁人分享长辈的宠爱的，就算思季并不是韩夫人和赤乌的孩子，但也是一手养大的，心里还是当作亲生孩子的。

其实思季早就想要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人来陪自己了，主要也是不知道怎么和赤乌的与韩夫人说这个诉求，没想到他们先提了起来，那也就是说两全其美了。

说真的，思季还是喜欢妹妹些。他相对来说比较喜欢凑热闹，鬼谷虽然很大，一城与一城之间也不怎么联系，可思季几乎每一城都有那么一个两个熟悉的人，有长老城主，也有普通的奴仆书童，时不时哪些城发生哪些趣事，他也多少知道些，最普遍的就是一些夫人生子的消息。于是思季就盼着，有一天师父师娘也有个小宝宝，但他不希望和其他夫人一样生个男娃，他觉得还是妹妹可爱些。

“我喜欢小妹妹些，师娘你能生一个小妹妹吗，求你了……”思季拉着韩夫人的手晃了晃。

“那哪是师娘能决定的，如果是个小弟弟，你就不喜欢了吗？”韩夫人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