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随众人进大帐,众人轮番敬酒,吾虽对酒量没信心,还是接了。勉强喝三十余杯,已觉头晕。不久,不擅饮酒的孙翼来报:“将军,太子殿下到,要见你。”
众人哄笑,郑洋搂着我,醉醺醺地说:“半日不见,如隔三秋?”众人笑得更欢。
吾瞥他一眼,起身欲出门,却被挡住。他亲昵地搂着我,说:“怕误会?这样抱着,没事。”他似醉得厉害,抱着我不放。
吾正欲挣脱,孙翼竟说:“让太子殿下久等不好,我去把他带进来。”
带……带进来!
吾脑子瞬间空白,还未反应,孙翼已带流红进来。郑洋识趣地松开,吾刚松口气,众将士竟围住流红。孙裕带头,拉他入座,要向他敬酒。郑洋似清醒些,走到我身旁问:“太子还年轻,能喝酒吗?”
吾摇头,看向流红,他也看我,似在询问。吾说:“不能。”
“欸,别欺负太子殿下。”郑洋制止众人。
将士们虽不劝酒,仍围着流红,对这单纯少年很感兴趣。吾和郑洋在旁饮酒,我敬他一杯,他回敬,我问:“你没喝醉?”
郑洋一笑,又斟酒说:“这点酒醉不倒我,来,继续。”
吾不知那晚发生何事,喝得大醉,失去意识。次日清晨在军营醒来,他们似为我新搭帐篷。只是流红不见,且将士看我的眼神奇怪。
吾拦住练兵的郑洋问:“昨晚我喝多了,发生什么事?”
郑洋看我一眼,挠挠头说:“你不记得了?”
吾点头。
“噢,那你还是别记起了。”
吾心一紧,知定与流红有关。还未再问,有人来报:“将军,君上有令,即刻入宫。”
“可知何事?”
“不知。”
郑洋拍拍我肩膀说:“兄弟,祝你好运。”
吾不再多言,骑马入宫。
至归海静穆殿内,见流红红着眼圈跪地不语,归海静穆眉头紧皱。
吾上前行礼:“参见君上。”
“爱卿免礼。”归海静穆睁眼问,“爱卿可知今日召你所为何事?”
吾低头再拜:“臣不知。”
“你还说不知?枕边人有异状你竟不知?那叛军兵临城下,取孤首级时,你也不知?”归海静穆似格外烦躁,言语间已有怒意。
吾忙再拜:“臣不敢。”
“你可知流红今日修学迟到,还顶撞太师,一早上不理人,孤问也不答。你与他在一起,他出问题,我不找你找谁?他可是太子,未来国君,怎能犯此错!”归海静穆怒极,吾从未见他如此失礼。
吾看流红,他低头仿若隔绝于世。吾心刺痛,难受不已。
吾拜倒在地:“臣有罪,请君上治罪。”
“你刚说不知,现在又求治罪?”归海静穆语气冰冷,甚是危险。
“臣昨夜饮酒过量,扰乱规矩,太子阻拦时,臣误伤他,恳请君上治罪。”吾猜测昨夜之事,急忙解释。
不料归海静穆大怒:“大胆,竟敢欺瞒!今日治你欺君之罪,你别想出这门!”
吾直起身子,余光瞥流红,他仍未看我,心痛更甚。吾直视归海静穆说:“伤太子那一刻,臣已判自己死刑,无需君上多说,臣自会在太子面前谢罪。”
言罢,再拜:“请君上治罪。”
“好,这是你说的,来人……”
“且慢。”流红打断,我看向他,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拔剑架在我脖子上。我抬眼看他,他虽眼红,眼中杀意却毫不掩饰。
吾轻笑:“太子殿下,动手吧,犹豫什么?”吾知他真会杀我。
却见他手一抖,松开剑,任其落地。他缓缓走过,机械地说:“今夜子时,来我院中。”
吾一怔,心痛加剧,向归海静穆一拜:“谢君上与殿下不杀之恩。”
吾听归海静穆叹气:“十余年了,我从未见流红如此,你……回去哄哄吧。”
“是,君上。”吾起身离去。
吾亦从未见流红这般,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