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伊始,多为客套之语,吾与流红暗自亲昵,未理归海静穆之言。宴中乏味,吾本不欲赴,然归海静穆独爱召吾,岂皇室之特殊礼节乎?吾更信其太过清闲。且流红必至,纵宴无聊,能相伴左右,吾亦甘愿。
吾心不在焉,忽觉菜已上齐,有肉馔品相颇佳,遂食欲大增,食之数口。宫宴之菜,人多虚应,终多弃之,吾思与其浪费,不若入吾腹,便自顾食之。
此肉软糯,入口即化,然吾竟难辨其为何肉,心中郁闷,思忆过往食肉之味,一一相较,皆不契合,烦闷更甚。
正自郁闷,忽闻“人肉”二字,顿觉毛骨悚然。归海静穆言:“孤本欲犒劳花客卿,恰见下人治肉,念节俭为要,便命制此馔。实赖花客卿,吾等方得尝此美味,卿以为如何?”语罢,目光挑衅,似言“不应则非男子”。
吾几被其气厥,仍镇定起身,抱拳行礼:“君上谬赞,臣分内之事,不足挂齿。”言毕,从容落座。
归海静穆叹道:“爱卿总是这般正经。”
此时,一人接话:“不知花客卿于床上,还能否如此正经?”刻意强调“正经”。吾视之,乃前番被吾算计之潇某,听其幸灾乐祸之语,似盼众人皆知吾为断袖,吾甚感无语。
然不回应便示弱,吾岂肯为之?遂举酒杯,轻抿一口,回敬道:“自是不及君之风姿。”言罢,不顾其脸色,饮尽杯中酒。
吾既无意纠缠,彼亦无法再争,争端遂止。
争执时未觉异样,及停,满脑皆人肉之事,又忆归海沙惨死之状,顿觉不适,胃中翻涌,几欲呕吐。
流红察觉,轻拉吾袖,关切问道:“小花,你怎么了?没事吧?”
“流红,你……没吃吧?”吾觉再看此菜便要疯癫。
“没有。”流红摇头,见吾难受,焦急说道:“要不我们先回去?”
吾见归海静穆似笑非笑,知其故意为之。若与流红同归,恐其日后为难流红,便微笑道:“无妨,我出去一下,你等我片刻。”
言罢,起身冲至无人处,终忍不住呕吐。心中暗咒归海静穆。正吐槽间,巫师念递来手帕,神色局促。
吾忆前曾答应与他好好交谈,便接帕称谢。吾问:“你有话想说?”
他眼珠微转,似不知如何开口。吾先说道:“我既答应好好说话,便不会生气,你别纠结。”
他边走边说:“公子,此处不比别处,万事小心。君上虽宠你,但帝王终究是帝王。”未尽之意,吾知帝王难为兄弟。
“嗯,这利害我明白。”吾点头,眼前浮现红衣少年之貌,接着说:“只是人各有不得已,我也有无奈。”
至溪边,吾问:“我与你一面之缘,为何屡次相助?”
巫师念欲言又止,吾感其纠结不假。细思前番对话,吾问:“和鬼宇有关,对吧?”
巫师念点头,说道:“我和鬼宇相识,他曾帮我,我答应全力相助。他说有个朋友叫胤魁,脾气不好且冲动,让我多照看。后来他朋友离世,而你是他哥哥,所以我照看你。”此等荒诞之言,他人说吾必不信,然见其浅色眼眸,便觉他不会骗人。
“嗯,谢谢。”吾点头,未多评价。此刻,思绪全被鬼宇占据。
吾还洗净的手帕,他又说:“公子,还有一事,说了你可能生气。”
“放心,我不会生气。”吾不知前番对他影响如此大,心中竟有愧疚。
“是这样,虽说你与太子恩爱,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宫中还是别太招摇。”
“这道理我懂,只是我想给恋人足够安全感。”吾早知此利害,却难以改变。
巫师念思索后,轻叹道:“好吧,公子,我们回去吧。”
归后,闻琴音铮铮,见白衣琴师于帷幕后抚琴,吾才想起巫师念是琴师,顿觉失礼。
正失神,流红轻拉我袖子,我回过神,他说:“小花?”
“嗯?”我问。
流红摇头说:“没事,看你入迷,好奇罢了。”
“没事,刚和他聊了几句,难免如此。”我摸摸他的头说道。
此事过后,吾忆起曾应归海静穆去军营报到,与将士熟络以便日后用兵。清晨,吾辞别流红,约定其修学后至军营相聚,便带兵符前往。
吾知晾他们多日,此番定不平静,已做好心理准备。至军营门口,门大开,两侧有将士站岗,可见一队兵士操练。吾下马欲细看,却被挡住:“军事重地,闲杂人等勿看。”
吾微笑道:“闲杂人等?前些天有人送我一物,你可曾见过?”遂出示兵符。
他见后未显惊奇,点头示意。吾前行,经过时,他突用长枪袭击,手法狠厉,果是军中手段。吾侧身躲过,未站稳,另一人又袭,吾只得拔剑抵挡。刚挡下,统领亦持长枪攻来,吾奋力摆脱束缚,仓促接招。
数十回合后,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停手。统领搭着我肩膀说:“小子不错,竟与我们打成平手。”
吾知军中不必客气,便说:“承让,你们也厉害。”
他似不在意,搂着我往里走,说:“从今天起我是你副将,我叫郑洋,刚和你交手的是左右护军,高的是孙裕,瘦的是孙翼,他们是亲兄弟。”
吾点头记下。郑洋看似鲁莽,实则心细,一路介绍将士,暗中试探,颇为机智。
军中似有不少人不服,大半欲与吾过招。吾虽奇怪,但知无法推辞,便一一接战。
正午日烈,吾汗流浃背,觉不能如此下去,看了郑洋一眼,他领会,说道:“将军被你们缠一早上了,还未休息,该饮酒歇息了。”
对阵之人收枪,似有不甘,扭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