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赋瘪了瘪嘴,这才回答道:“他正在里面被张长老按着打呢,打大板,那大板都几十年没打过人了,他有没引气入体,疼着呢。”
说完,还不忘提一下顾长茗:“你看都把师兄吓成这样了。”
顾长茗脸色古怪还在轻咳,闻言朝着严赋拧了拧眉。
边亦深邃的眸子在两个人身上扫过,轻飘飘下结论道:“你们在偷听。”
话音落,严赋和顾长茗的脸纷纷一红,万剑宗有规定,行得正坐得端,这种听墙角活着打探别人隐私的事儿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算不得君子行为。
顾长茗解释道:“因为实在太担心师弟了,还请师尊谅解……从轻处罚。”
就见边亦不置可否,上前两步走到门前,稍稍弯下腰,把耳朵贴在门上。
就像是两个人刚刚那样。
顾长茗:“师尊您……”
边亦面无表情的又直起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朝两人道:“如此我们便算是同谋了,切勿把此事说出去。”
严赋闻言眼睛都亮了,朝边亦笑道:“师尊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只是知顷之事……”
她说到一半,见边亦缓缓点了下头,这才松了口气。
边亦抬手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去,把两人齐齐关在外面,两个人也十分配合的闪开了身形,把自己藏在了一边的树林里。
这个房间并不是大殿或者教室,而是曾经的废弃三轻峰学堂,若不是知顷这一遭,这地方或许时日至今也无人踏进。
“砚云。”张老头见了边亦,把胳膊撑在木板上,下巴朝着知顷的方向探了探,“来给这小子求情?”
边亦没说话,视线转移到院子正中。
知顷趴在长椅上,喉咙间是点腥甜味儿,他轻轻咳了两下,鼻息隐约透进一点莲花香气,脑子这才稍微清明了一点。
身后那点皮肉已经麻木了,倒是不如刚开始那样疼,他闻言不知道从哪儿挤出了一点力气,竟然用嘶哑的喉咙叫道:“我饿了……”
张老头正擦着额头的汗水,闻言胸口起伏几下,溢出了些笑声。
被打成这样了,见到师尊第一句话不是装可怜也不是求饶,居然是说自己饿了……实在离谱,也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轻轻叹了口气道:“错了吗?”
知顷梗着脖子道:“我是苍天……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不会变。”
张老头的笑声闷在喉咙口,好半晌他才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有些服气道:“你倒是够犟。”
知顷口头上没有放松的意思:“我说的,是事实……”
“好好好,事实,事实。”张老头摇了摇头,像是哄小孩儿一样重复了两遍这两个字,随即抬头看向边亦。
“诺,你带回来的,现在带回去吧。”
他说着,把手上的木板重新立在门口,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茶壶,进屋给自己倒水喝去了。
也许张老头实在是没太关心知顷的耻辱心,也许是知顷那句别脏了衣服点醒了他,他干脆褪下了知顷的校裤,刚刚那些大板是直直落在皮肉上的。
边亦盯着那点青青紫紫和皮开肉绽,确定了没有伤到筋骨之后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再抬眼看去,知顷正龇牙咧嘴呢,对上边亦的视线,还挣扎着开口:“裤子……”
边亦没理会他想要穿上裤子的挣扎,抬手,长凳周围生出三三两两的藤蔓,轻轻把知顷从长凳上接下。
张老头喝了个爽快,重新捏着茶碗探头出来,“看什么,还不是当年你们求我的?叫我把裤子脱下来打大板,如今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啦。”
边亦道:“是他们。”
张老头低头正准备喝,发现正对着的茶碗方向有一个豁口,又转了一面。
他一边喝,一边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咽下了茶水这才开口道:“好嘛,刚刚还说人家小子犟呢,你这么多年也还是和当年一个出息,还真是随你。”
他说着转头看去藤蔓中的知顷,这些植物有些麻痹催眠的成分,后者筋疲力尽,几息时间就已经睡过去了。
边亦答道:“我捡回来的。”
张老头却是摇了摇头:“单纯捡回来了?我看未必。”
边亦抬头看向他。
张老头道:“只是捡回来还给人家做亲传弟子服?万剑宗这般穷,三轻峰更是穷中更有穷中峰,适合这小子穿的校服我那边仓库里有一堆,哪儿还用得着专门做不一样的?”
捡人回来的当事人没说话,只是薄唇稍微抿了抿。
张老头把茶碗中最后一点凉茶喝了个精光,问道:“说罢,看上人家什么了?”
边亦这回开口了,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和知顷刚刚的理由一样没有逻辑:
“他说他是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