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云竭力让自己冷静，眼眶红了也不管：“可是你不来找我，一个月了，桑植，我不来找你，你也不会来找我。”

被质问后，桑植低下头，声音也低了：“我需要想清楚，每天我都在想我们的事，我不擅长这些，要想很久。”然后契而不舍地问，“小江老师会教我吗？我会好好学。”

江郁云微笑，视线划过眼前这个人的眉眼，心想，原来这迷宫并不是我一个人在走，这就够了。

嘴上却说：“现在不行，我也要看看你的诚意。”

“好。”桑植立刻答应，又问，“你的腿还麻吗？”

“不麻了。”

他想拉江郁云的手，被躲开。

江郁云说：“你别以为我没在生气。”

“好，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听到这句话，江郁云定定地看面前的人，觉得此时拥着被子，穿着睡衣的桑植上校也很可爱，说了一句心里的话：“桑植上校，我很开心，你还记得我。”

是想到就会大笑的那种开心。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交汇，碰撞，各自不太自然地躲开。

江郁云低下头，脸发热。

也许该回家了，明天早上再和中介说不需要租房的事比较好，今晚应该不会失眠。

灯突然灭了。

还来不及惊疑，江郁云又被桑植抱住，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桑植的声音飘进耳朵，带着只存在于黑暗的蛊惑：“可以再说一遍吗？”

“什么？”

“再说一遍，你很开心。”

江郁云笑他幼稚，随即说：“你想我教你第二件事吗？”

桑植反应了一下，才说：“想。”

“那好，桑植上校，第二件事是，当你开心的时候，要告诉我，难过了，也不能一个人扛。”

“能做到吗？”

桑植认真地想，其实是不太能的，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倾诉心情的习惯，却还是说：“我会努力做到。”

江郁云听见了，满足他的愿望：“嗯，我可以说很多遍，你还记得我，我很开心，暂时是今年最开心的事。”

无人说话，他们在静谧的黑暗里度过一段安宁的时间，除了江郁云听见的桑植不太规律的心跳，还有桑植刻意屏住的自己的呼吸。

不知道那个人抱够没有，江郁云打破沉默：“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桑植没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江郁云说：“能不能开灯？”

是商量的语气，桑植放开他，开了灯，整个人懒懒地后仰，靠在床头，看坐在床边的江郁云，黑色的瞳仁又深又亮，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

桑植被笼罩在台灯橘色的光晕里，江郁云品味不出他现在的表情，一跃跳到地板上，边后退边说：“晚安，桑植上校。”

几步到了门口，扒着门框，又说了句晚安。

然后乖巧地关上门，回了家，没听见桑植轻笑的喟叹。

跌跌撞撞躺回自己的床，江郁云仍觉得恍惚，很想笑，又想哭，最后只能抱着枕头维持一个呆滞的表情。

刚刚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还是只存在于江郁云的想象。

好在通讯器及时响了，江郁云看到桑植发来的那句晚安，才敢确认，一墙之隔的隔壁，存在着一个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是世界上最好的事。

这天晚上，江郁云果然没有失眠。

从黑甜梦乡醒来已经七点五十，闹钟没吵醒他。

通讯器里有一条讯息，桑植问：“起床了吗？”

“刚醒。”

江郁云伸个懒腰，从床上起来，刷牙的时候听见门铃在响，当然只可能是桑植。

急忙漱了口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基地制服的桑植上校，要出门上班的模样，看到了他，说：“早上好，江郁云。”

江郁云也说早上好，微微抬头去看桑植，不禁笑了。

“笑什么？”

当然不能承认是因为桑植上校优越的外貌，那会显得江郁云很肤浅，想了个理由：“我想到，昨天的教学还是很有用的，你想起我了，就来找我，对吗？”

桑植轻咳一声：“我是想你，但也有事。”

江郁云意外：“什么事？”

“我来向你确认，你不会搬走了，对吧？昨晚你没有明确这件事，我也忘了确认。”

江郁云在心里扶额，这是什么一板一眼的逻辑，还是说：“好吧，我现在回答你，我今天会跟中介说不租了。”

桑植满意了，很自然伸手地顺了顺江郁云的乱发，突然说：“你还是自然卷最可爱。”

毛茸茸，软绵绵。

江郁云想了想说：“我在大学第二学期前都是自然卷，原来桑植老师喜欢那个发型。”

桑植又点头，眼睛看着江郁云，脑海却在回味他当时的可爱，嘴角牵成一条线，算是在笑。

又想伸手来摸，手被江郁云拍开：“时间不早了，快去上班吧，另外，在毕业前，我不可能恢复自然卷。”

桑植没问为什么不行，看了眼表，被江郁云送上了下行的电梯。

江郁云以为这茬就算揭过了，没想到午饭时收到桑植的讯息：“那我就等你毕业，有机会吗，小江老师？”

江郁云再次扶额，不懂桑植为什么执着于自然卷，只好说：“也许是可以的呢，桑植老师。”

桑植发来一个微笑表情：“^_^。”

真是见了鬼，江郁云想。

过了半晌，桑植见他没反应，又说：“晚上想吃水饺，芹菜牛肉口味，谢谢小江老师。”

江郁云认命：“知道了，下班就去买。”

“^ - ^。”十秒后，江郁云收到另一个表情，无法应对，装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