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不许说别的,她亲口告诉我的。”
陆千景忍住没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这人太嘚瑟了。
江映忽然眼神一凝,原先他还觉得有几分新奇,此刻眸中笑意消失,坐起来,严肃道:“你有这么傻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转念一想,若说陆千景娇惯得厉害,性子半点不饶人,伸着尖锐的利爪到处掐挠,对付旁人连带着要把自己撕得粉碎,简直没个安生。
但能怪得了她吗?
李云舒、嘉宁公主、杨时、杜怀月,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罪魁祸首,都不想让他好过,他有一瞬间竟然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得罪过他们。
“上一次是杨时,上上次是你姐姐和嘉宁公主......”都是伥鬼。
“离这些人远点。”
陆千景感到自己脸红了,听完江映分析,她也觉得不太可能,手上拉高被子:“我累了,想睡觉。”
真奇怪。
她天马行空漫无边际鬼扯,却想当然地认为杜怀月不会骗人,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许睡。”江映把她脸从被子里掏出来,“她怎么说的,去找她问个明白。”
“不......”陆千景猛地飞扑上去把要走的人拽回来,江映毫无防备,猛倒在她身上,疼得她差点昏过去,半晌嘴里才丝丝吸着凉气,“不许去,大晚上去找别人,不太合适。”
“你知道不合适就好。”
陆千景揉着磕到的地方,心说那能一样吗,总不能把人从床上拽下来。
明天再去。
次日,陆千景一睁开眼就认怂了,亮堂的光把睡意全部驱散,清醒过来,睡前过火的情绪随着黑暗一同消失了。
江映难得没醒,强烈的晨光在他脸上产生时光错乱的荒谬感,这个人,怎么也没起来。
“什么时候了?”江映揉着眼睛。
“午时快未时了?”
听得这话,江映神色不动。
陆千景似能从一潭死水的面色中看出绝望,不就晚了一次,至于吗,她还是关心地问了句,“今天不用上衙吗?”
江映抿紧唇,“怎么去。”去让所有人都猜他为什么晚起?年下谁家里还没有点事,顺州本地的官吏都来得零零星星,他凭什么日日都要去。
“你沈大哥在那,厉害着呢,哪用得着别人。”
“嘶。”
陆千景移开目光,揉着有些发昏的脑子,也不知道沈彦启有没有帮他告假......不去衙门,似乎也无旁的事可做,她只知道现在自己很饿,想吃饭。
昨天那条鱼还放在火房。
火房,心中邪念又起,一点火苗迎风飞窜。
她开始由衷感叹这座院子布局精妙,杜怀月住在另一头,火房就紧挨着她那一间,要去那必然经过她屋前。
她承认自己欺软怕硬,胆子小得很,要她直接把杜怀月拉出来与江映对峙,当面戳破她的谎言,她做不来。
这种事听起来的确畅快,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她先做了恶人。
她伤了杜怀月的面子,又该如何自处。到底一路同行,少则还有数月,同乘一车,同檐而居,几乎朝夕相处,多少要顾及彼此颜面,她不愿担下恶名。
要她先出手,不可能。
那只能让杜怀月自己跳进来。
明面上不行,但阴阳怪气、移花接木还是可以的,她要做的只是煽风点火,旁敲侧击,让那个人自己坐不住,那么不管最后闹成怎样,就是她的事了。
至于上不上当,全看杜怀月如何。
对此,陆千景有七八成把握。
够了,她想,若是那人要脸,就算了。
她从前总把杜怀月想得很厉害,好似这人从性情样貌到才华家世,都高傲得让人难以接近,实际上道行远比旁人想象中的要浅,脑子也像缺根筋,对江映那么执著做什么。
轻信冲动就罢了,偏还藏不住心思,别人随便骗两下就信了,表情肉眼可见地破开裂纹,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要换成她,才不会为了个男人在另一个女人面前丢脸。
这与她平日清贵高雅的模样相差也太大了。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杜怀月就算读过再多的书,懂得再多的道理,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人,她经历的事远不足以支撑她做得面面俱到。
何况,她出身这么好,自然理所应当地认为旁人都会围着她转,骤然有了落差,怎能不着急?
陆千景已经能想象出杜怀月伤神失落的脸色,唇角不由弯起。
就去火房,她心想,那儿油烟气重得很,也不知道杜小姐闻得惯不惯。
她朝身旁踹了一脚,心想这人还有用,得一起带上,“别睡了,正好趁着今天不用上衙,去吧昨天那条鱼煮了?”
经过杜怀月门前,她朝着一边歪倒,真的摔在了地上。
“诶哟”一声,应当正好能让房中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