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已是正午时分,金阅仍紧闭双眼。风匡野索性直接打开系统面板,铺面而来的血光糊了她满脸,她仔细检查一遍,发现所有进度条都变成了反方向,其他地方都一如既往,就连系统也恢复了淡金色的光芒悬停在面板之上,只是如何触碰都没有一丝反应。
五个男主百分之三十五的进度条不足为惧,但是猩红色的反向百分之六十在进度条中黏腻地蠕动让她生出异样的感觉,好像再多看一眼意识就会被拉进无间地狱的漩涡,永远沉沦下去。
风匡野移开眼,翻到任务三的界面,完成度纹丝不动。这个任务的本意是给她洗脑,让她爱上男主从而摧毁自我意识,但经过金阅的点拨和昨晚的密谈早就偏离了系统设置的轨道。
既然系统百般想要将她与风匡月陷入错误的选择,想来只要按照现在的想法进行下去就可以将百分之六十消减下去一部分。
风匡野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根本瞒不过系统,既然不愿意接受设定好的剧情摆布,只能与它撕破脸皮,眼下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任务三的解决办法已经明晰,不如顺势而为。
金阅梦里再次见到了那本摆在桌子上的《大盛卷》,尽管清醒着的意识拼尽全力地抗拒,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岂是凡人可以扭转的。
她清醒着看完了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被剧情预设好的命运,她低头看着自己下身因为生产而流出的血泊,抬眼却看见了浑身血洞的风匡野,面如金纸的女孩躺在那里,表情扭曲没有了呼吸。
金阅尖叫着醒来,对上梦中人鲜活的双眸,微愣一下,紧紧将女孩拥入自己怀中,不断地轻拍着纤弱脊背,哑声道:“不怕,不怕”,也不知是在安慰谁。风匡野对金阅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有瞬间的不适应,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后,放松紧绷的身体回抱住了不断颤抖着的女人。
金阅拽着她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你昨夜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我又为什么会昏迷?”她觉得昨晚的惨烈局面由自己而起,追问的语气缀满后怕与自责。
风匡野心知此事与她无关,直接解释清楚反而是最好的安慰:“《大盛卷》在我这里以游戏出现,而其中的系统对我的行为有评价与惩罚的权力,正是因为姑姑的话让我触及了这个世界的核心,它判定我偏离剧情,所以才会进行惩罚。”
金阅的眼泪看就要落下来,风匡野一指点在她还未出口的话上,“姑姑莫要再说了,我从不会温和地走进那良夜。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自去查探,如今反而让我轻松了不少。”
风匡野直直看进她闪烁着泪水的双眼,“更何况,这是你拼着性命才破开的困局,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要在皇后身边长大,现状如何更不可说。倒是我,还没有向姑姑谢过养育之恩。”
金阅笑着拦下作势要行礼的风匡野,“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还是年轻人更有想法。我冲破束缚夺回身体主导权时只想着躲藏着了此残生,未免也太胆小了。”
风匡野却摇头,“姑姑昏过去多半是《大盛卷》背后的伟力出现所致,你身上的气运经过这么多年的抽取早就稀薄不能抵挡,但是我有所感,祂实在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
金阅又紧张起来,“我只当皇帝或这个世界的掌权者是始作俑人,汲取我和皇后的气运是为了收复西境一统天下,经过昨夜之后,我便不敢再这么想了。”
风匡野回忆起昨晚那一抹青眼,仍觉神魂都战栗匍匐,荒芜的虚无再一次将她灭顶淹没,她长舒一口气,“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赌。”
金阅不解,“赌什么?”
“赌祂对《大盛卷》的关注只是一瞥,赌一切都是祂的偶然所感。”除此之外风匡野想不出任何可能性,《大盛卷》对如此强大的存在只是一个不经意间捏造的玩具,她能赌的就是自己能比既定的命运更加有趣。而昨夜所承蒙的青眼,也许就是最好的佐证。
两人对视,一时无言,梦归殿里只余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