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顷“哦”了一声,拎起木棍去一边站着去了。
他不打算听人类老师的话,这些内容他本着能偷懒就偷懒的基本原则来进行的,但是人情世故他还是懂得的:在这些学生面前,不能没了老师的面子。
他是来打断边亦桃花的,不是来扰乱万剑宗规则的,适时收敛一点还是有必要的。
他的手一直抖,一点刚刚用力而生出的汗水顺着鬓角留下,把手上的树枝翻来覆去折腾了会儿,最后还是抱在怀里,暂时放过了抖动的指尖。
无事可做,视线落在那些晨练的弟子身上,这种晨练人太多了,很难没有浑水摸鱼的部分,别人做三下他做一下的,别人挥到鼻尖高度他挥到胸口高度的,别人专注他溜号摸鱼的……不一会儿三三两两的弟子也被张老头抖落出来,站在了自己不远处。
却见那几个人里面还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面带凝重的严赋。
“……你怎么也出来了。”知顷道。
按照他的观察,严赋应该是那种成绩比较好的弟子,不应该会在这种时候被捞出来的。
严赋面不改色站在他身边,背过手俨然一副标准的罚站姿势:“还不是过来看看你,师尊把你托付给我,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过来站着。”
知顷道:“这有什么,本来就是我挥不动,边亦……师尊他还能怪你不成。”
严赋道:“师尊才不会因为这个怪任何一个弟子,那我改正我的说法,是我觉得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站着。”
知顷笑笑道:“师姐还是个有责任心的。”
严赋扭头看了看知顷,突然被夸,面上带了些年轻人的羞涩,张嘴就是:“这方面比起师尊,我还差得远。”
师尊师尊,又是师尊,知顷心道边亦现在简单的接触之后确实不是个坏人,但是其实现在提起边亦,他只能想起他那张着实姣好的面容,还有十分慷慨坦白的态度。
其他的倒是没感觉到。
知顷喜欢给认识的人在心里赋予些形容词,比如严赋就是个牙尖嘴利一针见血,勤奋诚恳的人、顾长茗是一个对工作十分上心,但是私下喜欢听八卦热闹的人、而这个张长老,是个严谨细致,教育学生颇为严格的人。
但是边亦这个人的个性十分模糊,说他沉默寡言,却有求必应,说他温柔善良,有时候说话还很果断干脆,不给人反驳的余地。
知顷想了想,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实在不是个坏人。
但是这种“好人”的定义似乎并不能和严赋这种近乎崇拜式的“好”画上等号。
知顷想着,想达成目的,或许还需要更加了解边亦一点,起码要先知道在他不露声色的表现之下,是什么样的想法。
于是他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两块石头就彭彭砸在知顷和严赋身上。
张老头吼道:“剑挥不好,话倒是说得好极了!”
他这一吼,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这边了,那些挥剑的速度就变慢了,张老头像是后脑勺上也长眼睛了,听见声音不对马上又转过身去训斥后面的弟子们。
知顷和严赋对视一眼,非常识时务的闭了嘴。
下了晨练,知顷被张老头拽走去了一边。
知顷身上那点汗水早就吹干了,脸上的红色也褪去了,但是手臂那股子酸劲儿还是直直的往上冲,似乎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知顷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另一只手的手臂,这点动作被张长老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指了指面前的一天铺着石阶的小路:“这条路联通各峰,没有岔路。”
知顷看过去,是一条粗糙的小路,别说石阶高低不一致了,就连边上的杂草也几百年都没收拾了似的,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条路是不是还在被使用。
就听张老头道:“你从这里开始,在申时之前跑完整条路,跑回来。”
知顷闻言愣了下,他要是没理解错,他的意思是叫自己顺着这条路一直跑,跑完五座峰再跑回三轻峰吗。
他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
这绝对是虐待小孩儿吧。
他抬头看向张老头,就见后者补充道:“这是你师兄们跑过的。”
……居然还有先例!
知顷唇角抽动了两下:“好的。”
说完,他顺着小路慢悠悠跑下去了,直到深入密林之中,估摸着张老头看不见自己才停下。
他环顾四周,喘了两口气,心道你叫我跑就跑,我跑不跑你又怎么知道?等一会儿快到申时的时候再回去不就成了。
这里已经是树林深处,到处是树木野草,知顷找了处安逸草地,枕着头仰躺下去,一只脚不安分的架在另一边支起的膝盖上,俨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摆烂姿势。
就这样不知道躺了多久,似乎已经睡了好几觉的时候,知顷似乎隐隐约约听见了两个声音。
“……时间的历练……安排……?”
“师弟……小孩……边亦……”
小孩和边亦这两个关键词一出,知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清醒过来,一骨碌的从地上滚起来,钻到灌木丛里面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竖着耳朵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