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和邢北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水缸下面埋藏着众多石块,其中一个长得极其像人类的头骨。
一旦有了这个联想,邢北行忽然发现他周围那些被杂草盖住的石头好像不是石头了……
两边的人因为南宫亭的突然冒头而沉默了几秒,葛陌那边明显也是乱了阵脚,一时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别让他出去,”老者当即道,“将他献祭给神树!”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关头用拐杖猛地敲击了一下地面,“嘭”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庭院,他背后的鬼面树像是苏醒了过来一样,无数的藤蔓应声缓缓而起,其中一根像是箭一样的朝南宫亭的位置射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南宫亭吓得当即开始鬼叫,脚步根本动弹不了,眼见藤蔓要射穿他的大脑,纪凛猛地推开邢北行,翻身而起,朝南宫亭扑过去。
只听得院落内金石碰撞发出叮当的声音,藤蔓触手被斩落在地,长刀的寒光扫过对面老者的眼睛,纪凛手握着刀从南宫亭的身前站起,目光越过对面二人看向了鬼面树。
“别、别让她伤害神树!”
老者颤巍巍的上前一步想要阻拦,但是纪凛已经飞身而起,诡谲地身法像是黑夜里的残影,寒光斩尽了不断袭来的藤蔓。
于此同时,被纪凛推翻的邢北行用手撑起了上身,他忽然觉得手感有些不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抓着的像是人类的腿骨。
他用戒指照出了一片蓝光,这时才发现,杂草堆下面全是白骨!
“纪凛!别让他们跑了!这里全是尸体!”
邢北行下意识对纪凛吼道,但是纪凛根本不用他提醒,不过眨眼的功夫,所有藤蔓的触手已经全部被斩落,下一秒那柄长刀便架在了葛陌的脖子上。
寒光扫过他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脸,一滴冷汗从他的鬓角落下。
老者在原地摇摇晃晃几下后便倒了下去,葛陌在看见之后发了疯地喊着“爹”,直到纪凛冷冷地跟他说“他只是被吓昏”后,葛陌才冷静了下来。
纪凛看着葛陌现在的模样,心里不免感慨。
她虽然身性冷淡,但是心里总是记着别人的好,毕竟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善良稀少的就像黑暗里的微光。
这些微弱的不起眼的光,支撑着她在黑夜里独行了很久很久。
“这棵树是怎么回事?”纪凛眉间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她冷面看着葛陌陌生的脸,手腕下压,刀片在男人的肩膀上横压出深深的褶皱。
她低声道:“说。”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葛陌终于是受不住肩头的压力,跪在了地上。
刀口处渗出了浅浅的血丝。
“我……我……”
葛陌被纪凛的武力镇压,没有反抗的本事,却又不想开口。
纪凛瞥了他这般犹豫的模样一眼,缓缓闭上了眼,不知道脑海里掠过什么怎样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不过瞬息她再抬眼时已经挥手将刀向老者的方向掷出!
“不要!——我说!我说!”
破空之声在院内回荡,葛陌脸色骤变,他跪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老者的方向,金石震颤之声钻进每个人的耳畔。
长刀插入地面,竖在了老者的身侧。
看见自己父亲无碍之后,葛陌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坐在了地上。
“最后一次机会。”纪凛一面说着,一面伸出右手回握,飞掷而出的长刀在空气中分解后在她的掌心回溯,“这棵树是怎么回事?”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葛陌无法招架,而在纪凛身后的南宫亭才从被尸骨吓一跳的情绪中缓过来一点点,又差点被纪凛吓哭。
他弱弱地拉住了邢北行的衣袖,难以置信地低声问道:“她、她……白师姐……好可怕啊……”
在他的印象里白师姐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给人的感觉不过是清清冷冷、不问世事的,哪有这么……
说可怕可能不太准确,这种压迫感让他乱了分寸。
他看着纪凛的背影,只觉得那个瘦弱高挑的身影渐渐和自己想象中的纪南亭的模样渐渐重合。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
直面纪凛的葛陌已经投降,他瘫坐在地,苦笑道:“没有神树的话,我们村都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