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归干笑一声,跟在白菜身后一路小跑逃离了潜在战场。
白菜按照记忆中的路带领池归找到了钱串子。
它和先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身体缩小到不能再小,一动不动像生锈的铁圈一样躺在满地白色块状物中间。
体表漂亮的铜钱花纹变得黯淡,多片鳞片残缺脱落,鳞片下裸露出烫得焦黑的肉,蛇脊上曾经鲜亮的红线黯淡成脏粉色,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能证明它就是池归要找的钱串子。
池归心慌意乱,顾不得脏双手捧起钱串子,扯衣袖一点一点小心为它擦拭体表石灰。
“姓梅的小子下手太狠,一盆生石灰全浇在它身上,它被烫得眼瞎骨头疼都在记挂着为你送令牌。”白菜沉沉叹了一口气。
“我老家治蛇害的方法就是撒生石灰,唉,地上那么多生石灰……它怎么活得下来……”
池归的双手和声音都在颤抖,一声一声叫钱串子的名字,它一直没反应池归就一直叫。
叫啊叫……叫到一滴眼泪落到手心,池归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受控制地哭。
从钱串子蹿出乾坤袋咬住他的食指的那一刻,这条小蛇陪伴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从一开始的恐惧,到后来的交易,再到如今的默契配合,不知不觉池归已将钱串子看作一个可靠的同伴。
“……钱串子它和别的蛇不一样,我不相信它会这样轻易死掉。”
池归擦干眼角泪水,捧着钱串子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前走:“我去找师尊,师尊他一定有办法救活钱串子。”
安若素原想继续追究池归代号的事情,可一看到池归红着眼眶问师尊能不能医好他的小蛇,安若素就什么苛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让我看看。”
安若素从池归手里接过钱串子,运起灵力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蓝色灵力所到之处,凝结成块的石灰尽数消散,黏在肉上的废弃鳞片轻柔脱落。
池归屏住呼吸,紧张等待着安若素的诊断结果。
“它的心跳已经停了。”
池归心跳差点也跟着停了,又听安若素继续说:“但蛇脊红线仍有灵力存在。我听说蛇妖在化形前有一段时间的休眠期,这次遇劫可能让它提前进入了休眠期。你好好照顾它一段时间,等它再次醒来,你见到的就是人形的它了。”
意思是钱串子还活着!
听到好消息后池归眼中重新亮起光,他连忙从安若素手中接过钱串子,小心翼翼把它放回物品栏,再找到几张软布料给它做了个窝。
钱串子的人形会是什么样呢?像它原型一样粗壮的糙汉?脸上有铜钱斑纹的麻子?池归胡思乱想着。
算了,不管钱串子变成什么模样他都不嫌弃,他只要它平安无事就好。
“池归,等我把梅家父子押入赤心宗大牢,你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们了。”临走前,安若素突然对池归说。
池归浑不在意道:“那不正好,我也不想再见他们。”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他们入狱前给他们一些‘小惩罚’。”
安若素递给他两件宝物:“梅九现在的血量为230870,这件宝物价值230869;他儿子的血量为29803,这件宝物价值29802。”
“您的意思是……”听到熟悉的数字,池归大概明白安若素想做什么了。
“你可以用这两个宝物将他们二人打致仅剩1滴血的状态,这样一来我带他们走也会方便很多。”
梅家父子是知道1滴血状态有多恐怖的,闻言竟想爬起身逃跑。
安若素随手施了个结界罩住他们,嘲讽道:“现在想起来怕了?你们干那些龌龊勾当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的下场?”
梅长老被压在结界内,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宗主,我儿子害了您徒弟的灵宠是该惩罚没错,但是我罪不至此啊!您看您徒弟这不是没事嘛……您是个懂规矩的人,按规矩您不应该在牢狱外惩罚我们。”
梅师弟一看他爹想拿他顶罪,登时不管不顾撕破脸皮:“你怎么配说罪不至此?我杀人越货哪次不是受你指使?老头,你才是最该罚的那个!宗主,我可没对池师兄动手,我只是伤了他的蛇,蛇命比人命贱,按规矩能不能轻点处置我?”
“规矩?这个时候你俩反倒想起规矩来了?哪条规矩规定受害者得压抑怒火隐忍不发?梅久,要不是池归聪明,你恐怕会用那把价值六万的剑当场杀他灭口吧,比起你和你儿子的残忍,1滴血的惩罚已经算得上相当仁慈了吧。”
安若素对他们狗咬狗扯皮不感兴趣,施展灵力从树上折下一根形状均匀的树杈,再用弹性绳刷刷几下绑成一柄弹弓交给池归。
“我身上没带你惯用的弩,用这个吧。”
见池归接过弹弓,把宝物装配到弹性绳中间,梅长老吓得瘫软在地,垂死挣扎道:
“不!池归你好好想想啊!安若素怎么可能偏偏带着刚好比我血量便宜一两银子的宝物?还有,宝物的价格会随市场变化,万一击中我的一瞬间它涨价了怎么办?池归你还不明白吗,安若素是想借你之手杀人啊!”
安若素不屑地笑了。
他在梅长老惊愕的目光中信步来到池归身后,一双手臂越过池归身体,右手握住池归扶弹弓的手,左手牵引池归的手臂往后拉。
顺滑如绸缎的白发扫过池归脸颊,发丝上传来的纤纤凉意提醒池归集中注意力,两人默契看向同一条弹道。
“借刀杀人这种戏码未免太过平庸,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负责。池归,告诉我,你愿意和我上同一条贼船吗?”
池归不语,用行动做出答复。
“砰”“砰”两发连射,230869与29802如约出现在地上二人头顶。
他们还活着,只是灵力与气血全无,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对于平时将凡人视作蝼蚁爬虫的梅家父子来说,变成凡人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两人眼神空洞瘫软在地,任由安若素将他们收入临时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