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只是出国读书,他也会每年回来一两次,但碰巧都是周萤没有放假的时候,他会给她讲一些难题,但现在周萤不会的题也都是近乎于深奥的程度,并没有多少。
他比她只大两岁,但在学生时代却觉得相隔甚远,有时候周萤觉得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却远在天边,她觉得两人越发隔阂了,没什么共同话题的人还要保持着为数不多的联络,但这也只是她偶尔无聊时蹦出来的念头。
林煜回来的大多时间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看她做题,偶尔指一下思路不好,偶尔随便翻翻她过的卷子,像以前他们都在国内上学时那样做,表面上并无不同。
“这是什么?”
他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对银色简约的耳钉,小小的,拿在手心里都怕弄丢。
周萤很不好意思地拿回来,讪笑着说自己是出去和张佳佳玩,觉得很好看买回来的,但一直都是闲置,她想去打耳洞,但害怕痛,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勇气。
她说不知道自己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戴上它了,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林煜盯着那对小巧的耳钉,笑了笑,说连戴耳钉这样简简单单的事都成心愿了。
周萤用耳钉的针头扎了扎指腹,咧了咧嘴,“怎么,不允许啊。”
“我可没说不允许,只是这不轻而易举?随时都可以完成的心愿。”
“你不懂?”
“你说。”
“这也是需要勇气的,反正我现在还犹豫不决。”
林煜拿起那对耳钉,针尖扎着指腹会有细微发麻的痛感,和她对视了几秒,若有所思。
勇敢,对,周萤想她一定要成为一个不会后退的、足够勇敢的大人。
每次回来的时候,zook都尤为黏他,蹦到他的身上,躺在他的怀里,无时无刻都要和他呆在一起,眷恋又信任地依偎着,倒像一个撒娇取宠的孩子。
“我在国外经常很想zook ”,他看着她说,曜石般的眼睛深不见底。
“zook不可以带过去吗,可以陪着你啊。”
“可以,但有点麻烦,还要费点时间。”林煜摸了摸zook软软的脑袋,轻轻地回答,然后又摇摇头。
看着他奇怪的动作,还有奇怪的话,周萤总觉得他在答非所问,搞不明白。
要带zook出国的事不了了之 ,他走的时候,zook会节食好几天,就像她不知道何时能带上那副耳钉一样,zook自己也不知道它有一天会不会被带出国。
林煜一直都清楚她在和老家的人联系,他从没有问过,周萤连通话记录也再没删过了,甚至后来当着他的面和赵叔打电话。
他就坐在她对面,看她事无巨细地句句关心着小镇上的老人,看她听到赵叔病情严重时紧皱眉头。
直到听她说再等一阵,很快很快就会回去看他时,林煜微不可察地变了脸色,等挂断电话后,才对她说,“是高考后再回去吗?”
“我不知道,也许他等不及”,她不正面回答,逃避他认真的眼神,然后背对着他坐,把练习册圈在怀里,决定终止这个话题。
林煜把她的练习题移开,站在她面前,手指按在沾着黑色笔印的纸张上,冷若冰霜地说,“好好准备考试,别乱跑,你应该知道现如今最应该做什么事。”
“而且以后也可以去。”他顿了顿,这句话落下时带着微不可察的温柔。
他想,只要她以后想去,他可以陪着一起。
“我要看赵叔的情况。”
每次给赵叔打电话,他都咳得喘不上气来,说话也常常在剧烈的咳嗽声中断断续续,赵叔的儿女有几次偷偷跟她讲,他快撑不住了,没有多少剩下的时间了,周萤听着听着就觉得心口好苦,哪里都是苦的,难受得快喘不上气来,急迫地催着她赶紧再见一面。
“你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往后的时间还长。”
“可是时间不等人,有些东西也许更重要。”
“别莽撞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
周萤被激起了一点怒气,提高了嗓音,有力地凝视着他,毫不示弱地对峙,“你别管我,我成年了,我出门又不会丢,而且这是我自己决定要做的事。”
何况什么叫不计后果的事情,她冷眼盯着眼前的人。
“你决定要做的事?这是你随便说说就能立刻飞回去的嘛?你以为你能瞒得住谁!”
“瞒得了我爸妈?还是说,你做好了回去就不回来的准备?”
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偃旗息鼓。
她安静下来,不再反唇相讥,暗下来的眼神里有混杂的失落和不甘,她当然知道在什么时间最该干什么,还要考虑是否能承担得起被江媛华和林成则知道、偷偷跑回乡城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