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饶百善和吴永力又被动上班,见证刘今钰领人向周老爷赔罪。
这次场面不如昨天的尴尬和对抗性强。
周老爷收到退回的被窃财产诚惶诚恐,对刘今钰给的二十两赔款更是接都不敢接。
刘今钰在他面前打了蒋山等人的板子,周老爷战战兢兢,不是刘今钰硬压着他观看,他早就躲进宅子里。
农联这边气氛则很低沉,到底是丢面子的事。
因为刘今钰不准他们走,很多人低着头看脚趾头。
周家的事情告一段落,饶百善和吴永力本以为终于可以回邵阳城,没料想刘今钰又带着两三百人浩浩荡荡地往北边去了。
小江沿岸的刘氏族人都被她喊来。
族人们看着刘今钰一张冷脸,周边围了几圈的人在那议论纷纷,都嘀嘀咕咕起来,脸上不安和不耐烦的情绪愈发浓厚。
几个辈分高的老头和去过谱口冲跟刘今钰打过照面的中年人走上前来问刘今钰这么大阵仗要做什么,刘今钰回以四个字——
整肃家风。
老头和中年男人神色顿时僵硬,刘今钰在罗城干的事,因为大同社和农联有意传播,早被他们知道。
前面听见的刘氏族人惊愕地把这四个字传下去,在场的刘氏族人立即骚动起来。
旁观的农联众人反倒安静了,眼里闪动着兴奋和幸灾乐祸。
“今钰妹坨,如何使得……如何使得……”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慌慌张张地劝说道,“到底是自家人,自家人啊,就是有错,小惩大诫便是,如何……如何可以……”
刘今钰肃声道,“我在罗城整肃完家风,早就派人通知过邵阳所有刘氏族人,莫犯法,莫害人,莫仗着大同社的名头欺压外人。但……”
她扫视一圈,看着或惶恐或愤怒的人群,眼神冷得可怕,“有些人就是不听!再不整肃,有些人真以为自己是温和里的土皇帝了!”
饶吴二人听得糊涂,杨文煊贴心给他们补充“前情提要”。
原来周老爷跟农联的矛盾之所以激化,一部分原因是当地一部分刘氏族人,视农联为其奴仆,时常指挥农联的人给他们办事。
农联里也有部分人员“趋炎附势”,甘心作其前驱。
小江区的负责人是唐全,可能是多年做管家的经历让他原则性太差,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刘氏某些人得寸进尺。
刘氏跟周老爷有纠纷,那些人便明里暗里让农联找周老爷不自在。
周老爷虽然懦弱,但还是没忍住打骂了人,又引得蒋山等人不满,这才发生打砸之事。
杨文煊解释完,刘今钰已经指挥人把那些仗势欺人的刘氏族人从人群里拖了出来。
有人哭天喊地,有人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还有人破口大骂,说刘今钰牝鸡司晨,是刘氏的大祸害。
刘今钰置若罔闻,当众将他们的恶行一件件说出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农联众人和刘氏族人一起公审这些败类。
有两三百外人在,这些人怎么也逃脱不了惩罚。
刘今钰也不嫌耽误时间,亲自监督卫队队员执刑。
虽然没下死手,但也是真打板子,哭声骂声被一阵阵痛彻心扉的哀嚎取代。
一时间,小江畔嘹亮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老头和中年男人不忍视、不忍闻。
刘氏族人有同情的,为受罚的族人求情;有为之打抱不平的,大骂刘今钰倒反天罡,迟早天打雷劈。
刘今钰并不作理会,只让人看好刘氏族人,以免他们影响行刑。
等行刑结束,半死不活的受罚者被带下去敷药治疗。
刘今钰再次跟刘氏族人强调规矩,要求他们必须服从大同社和农联的管理,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从重处罚。
唐全等人也因不作为被训斥,罚俸记过。
帮着刘氏族人欺压外人的农联成员,也被拉出来打了板子。
她立下规矩,再有包庇放纵者,按同犯论处;再有为虎作伥者,罪加一等。
太阳西沉,刘今钰先让杨文煊和唐全带农联众人回去,自己和卫队留下,审查了一番当地刘氏的族产。
自然,这种事是经不起查的。
就连人前一向正派的长者,历来憨厚的老实人,也变着法贪墨了一些族产,收了一些族人的好处。
她借此机会将族产全部收上去重新分配,并惩戒了一些损公肥私比较严重的族老。
不过小江这里的刘氏比不得罗城那边枝繁叶茂,涉及的利益较少,人跟人之间也更熟悉更亲近,所以都只是小事。
她也没有直接抄谁的家。但到底推倒了一众族老的威信,树立起了她的权威。
她忙活到第二天才返回三路壩营地,本想着带上杨文煊回谱口冲,没想到周老爷亲自来营地找她。
“刘社长,老朽同意减租,但老朽想问你几个问题。”周老爷说话的声音有些小,明显还在畏惧刘今钰,但没有昨天那么害怕了。
刘今钰有些惊诧,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尽管问。
周老爷到头还是害怕,迟疑片刻才咬牙问道,“刘社长,只要减一次租么?”
刘今钰露出玩味的笑,“周老爷,你问出这个问题,想必自己已经知道答案。”
周老爷面如死灰。
刘今钰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是认真答道,“田租五成,但你们定然不会答应减租后由你们承担赋税,那佃户仍要上交六成收获。
“一亩地佃户最后到手四斗糙米,租种十几亩地才能保住一家人命。大同社和农联要让人吃饱、吃好,就必须让地主再减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