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卷现在困得想死,直接不装了:“也没有夜壶。”
白窦桦单手撑着自己很费劲儿,一句话三喘气:“不是——呼——要互相——哈——帮助吗?”
吴小卷去扒拉小孩,想把他摁下去,对白窦桦说:“行了,别喘了。忍一会儿。”
白窦桦:“急。”
吴小卷扭头,善良值耗尽,崩溃地说:“急什么急,你是国王还是你吉吉是国王啊。”
平民白窦桦捏紧被角,发布重要通告:“要尿床上了。”
公鸡起夜,更深露重。
“临时护工加对牛弹琴儿童保姆”吴小卷收拾好老的小的,把夜壶踢到床底下,终于精疲力竭,拉灭屋子里的灯,躺倒在白窦桦的身旁,气呼呼地埋头大睡。
梦里觉得冷了,手脚一动,侧身一卷,一整床铺盖就全部朝她裹了过去。
白窦桦试图拉回一个角,险些被踢下床。
“……”
这位女士貌似比未成年人还要更危险一点。
吴小卷的头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拉直,散下来摊成一片,是柔软的自来卷。
白窦桦抬手将糊到脸上的几缕头发抓起,捏了捏,再甩开。
没过几秒又反手一抓,把长长的头发丝牢牢攥在掌心。
吴小卷头皮能感觉到轻微拉扯,来回翻动身体,不满地磨起了牙。
黑暗中,白窦桦无奈地叹了口气。
睡在自己身旁这个女的,名字那么软,皮肤那么软,头发那么软,整个人看起来都那么软,牙口和心肠有时候却挺硬。
“嗯!——”
腰椎又被吴小卷曲起的膝盖顶上一顶。
白窦桦闷哼出声,放开头发,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窝在床边,压抑地喘息。
骨头也很硬。
须臾过后,白窦桦腰间的刺痛缓缓消散,他扯了扯嘴角,稍微用力曲肘抵在床板上,以免真的掉下床压到吴小卷的鞋子再麻烦她把他搬开,讽刺他是“坠”婿。
屏蔽听觉,白窦桦姿势扭曲,就这样慢慢放平了呼吸。
房间里咯吱声、磨牙声、喘气声此起彼伏,三人互不影响,睡得香甜,一夜无梦。
第二天。
吴小卷醒得比谁都晚。
看看阳光从窗口/射进屋里的角度,时间应该没到正午。
吴小卷觉得还行,不是很过分。
毕竟按她平时的作息,都没有上午这一说。
被子大半截已经掉到地上,吴小卷懒洋洋伸腰抬臂一掀,整床被子就脱离了床面。
“几个意思?”
吴小卷听到身旁有人幽幽说话,扭头一看,是身体贴在床沿、眼睛睁了半天的白窦桦。
白窦桦顶着一脸憔悴:“现在就是说,你不盖的被子也不能让我盖是吧。”
吴小卷讪讪。
她下床给人把被子捡起来,揉成一坨丢到白窦桦旁边大片的空位上,当无事发生过。
白窦桦的嘴微张,看起来又要讲故事。
为逃避唠叨,吴小卷立即拿起桌上的碗筷快步往门外走,一副眼里有活、很忙碌、没空听讲的样子。
“镇长还没回来?”
吴小卷去外屋转了一圈,看到昨天打过照面的孩儿们早已经又被送过来,排排蹲,正在玩蚂蚁,回来问白窦桦。
“回来过了,”白窦桦已经把自己移到了床中央,躺得四平八稳,“来接孩子的。”
吴小卷这才发现小床上的那个孩子没了。
吴小卷一屁股坐小床上,正对着白窦桦:“干什么去了?”
白窦桦:“没听懂。”
吴小卷心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很难理解的句子吗,眼睛睁大了半拉:“啊?”
白窦桦:“那些人说了什么我没听懂。”
吴小卷眼皮子掉回去:“哦。”
她发现自己老是对白窦桦没有变傻这件事情持怀疑态度,还好刚刚表现得不是很明显。
白窦桦抿紧嘴唇,鼻子里冲出两股无语的气体。
很明显好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吴小卷坐不住,出去和孩子们打闹了一阵,趁人不注意到鸡窝里摸了好几个蛋,丢进烧开了水的锅里,煮成溏心后撒点白糖蘸着吃,再来点小零嘴,饱餐一顿,进进出出,四处晃悠,把镇花家收拾得和自己家一样杂乱。
然后就彻底没了人影,不知道跑哪儿放风去了。
白窦桦脑袋在枕头上摆来摆去,像个截瘫病人在观察房间。
他其实应该起来坐坐,或者尝试扶着床沿走动走动,但最后白窦桦依旧选择像个将死之人一般躺在床上。
一是因为这两天吐得昏天暗地,只在昨晚喝了点米汤,消耗殆尽后实在有心无力;二是因为这样的姿势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踩到地上的瓜子壳和果皮。
桌子上刚盛过白糖鸡蛋的碗勺也没洗,苍蝇正扎堆盘旋在那附近,争先恐后地往碗里头钻,生怕舔不到带甜味的食物残渣。
白窦桦把头摆正,对准天花板,闭上眼假寐。
强迫症看不得这个。
蓦地又睁开眼,不是,吴小卷怎么吃独食啊,还正对着他一屁股坐下稀里哗啦哐哐吃,吃完就跑。
他这么大个人,是隐身了吗?
昨天晚上还一口一个哥哥,今天就又变成可以视而不见的普通男人了。
真令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