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让白窦桦体温恢复正常,吴小卷放下毛巾,正在做拉伸运动,顺便物色自己今晚安眠的好地方,就听到小床咯吱咯吱的动静大起来。
转头一瞧,她才发现躺在一排小床上的那个早就应该入睡的唯一小矮人还睁着双大眼睛,胳膊伸到被子外面,眼珠子滴溜溜到处转。
“……”
“快睡!”吴小卷恐吓说,“不然恶毒皇后马上就来喂你吃毒苹果!”
不料竟把小孩的目光吸引过来,看她像看什么稀奇物件。
“不对,没有苹果。”吴小卷改口,“是会有熊瞎子来啃你脚!”
小孩盯着吴小卷,一言不发。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国外小孩听不懂人话啊,吴小卷刻薄地想,那总该会察言观色吧。
她比划起熊瞎子扑人的动作,模拟着熊瞎子啃脚趾的音效。
小孩开心地露出乳牙笑起来。
“……”什么意思。
小孩掀开被子爬坐起来,开始跟学动作和声音。
完全是把吴小卷当成幼师了。
吴小卷烦死,讨厌小屁孩。
小屁孩还在放肆。
吴小卷走到小床边,叉腰,准备啃他脚。
太恶心了,吴小卷换成扯他脚。
爱睡不睡,不睡滚去和活死人一个铺。
吴小卷打算提溜小屁孩到白窦桦床上。
活死人白窦桦张嘴叭叭:“小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又讲故事,你是唐三藏吗?
吴小卷不愿意听人念经。
但是刚刚才把老乡哄好,她更不愿意重蹈覆辙。
于是吴小卷弯着腰扭头,假惺惺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温柔道:“你说。”
白窦桦:“从前有一个仙子,下凡到人间历练时随便找了个澡堂子,准备焚香沐浴,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白嫩嫩,做一个人见人爱的上等仙,谁知道刚脱下华丽服饰和财物放在水池边,就看见管理员以乱堆乱放为由将衣物全部收走扔进垃圾桶,仙子愣了,穿着裤衩子愤然离场,出门时怒意上头,恶意愚弄了一番正把垃圾桶往外运的倒霉清洁工,从那一刻开始,仙子受到惩罚,被诅咒厄运缠身,丧失法力,彻底变成了普通人。”
故事戛然而止。
吴小卷等了几秒,问:“没啦?”
白窦桦:“没了。”
吴小卷:“啊?”
这个故事太简短深奥了,吴小卷下意识反复回味,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竟然追究起故事的细节。
那仙子该是个男的吧,光穿着条裤衩子就到处乱跑,一点不害臊。
等等,仙子不会又是白窦桦对自己的代称吧。
很无聊诶。
吴小卷想到什么问什么:“仙子是你吗?”
白窦桦:“不是。”
不是那就更无聊了。
吴小卷沉默几秒,终于意识到这个故事的讲述者是个刚退烧不久的脑震荡患者,故事本质上是一团浆糊产出的一堆垃圾数据,不能细想,没必要深究。
讲述者却在这时要求做阅读理解了:“你不问问这个故事告诉人们什么道理吗?”
行,做戏做全套。
吴小卷很配合,表现出求知若渴的模样:“那么这个故事想要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呢?”
白窦桦语重心长:“告诉我们要善良。”
吴小卷疑惑皱眉。
白窦桦:“不能伤及无辜。”
吴小卷上眼皮开始颤动。
怕听的人还不懂,白窦桦最后补充一句:“未成年人睡觉不老实,和伤患同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
吴小卷一刹那白眼差点翻上天。
得,感情仙子不是指白窦桦,是指她。
就是说不能把小屁孩扔他床上呗,真难为白窦桦还为此硬编了个前言不搭后语的抽象故事。
我谢谢你,吴仙子咬牙,心说但是我才不会穿着裤衩子在澡堂子门口发疯呢。
平复一下情绪,吴小卷朝白窦桦点点头。
大师,我悟了。
收了你那神通吧。
既然不能让未成年人和伤患同床,那就只能委屈自己这个成年人和伤患挤一张床了。
放开手,吴小卷直视小孩,生硬地开始唱摇篮曲哄睡:“妈妈的爸爸叫什么?”
顿一秒:“妈妈的爸爸叫姥爷。”
再唱:“妈妈的妈妈叫什么?”
快睡吧,睡着了阿姨才好上叔叔的床。
脚落在床铺边缘一扭一扭的小屁孩好奇地望着她。
白窦桦也在爬,爬到一半,举手:“老婆——”
吴小卷立即阻止轻浮男子:“没有老婆,不听故事。”
白窦桦:“我是说,妈妈的妈妈叫姥婆。”
吴小卷:“……什么姥婆!得叫姥姥。”
白窦桦点头表示受教。
他好学生样,继续举手:“我想撒尿,麻烦给我个夜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