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里的祸乱平息以后,吴小卷向老板请了假,养脚。
顺便躺家里搞电话销售,帮白窦桦找客源。
白窦桦知道后曾衷心地感谢:“这么上心啊?”
吴小卷拍胸脯说当然,只要自己答应过的事,她一向上心。
虽说上心是一回事,成事是另外一回事。
吴小卷一个客源都没找到,还被熟人当失足落入电信诈骗团伙的煞笔被拉黑。
自己在家指天痛骂了三天三夜。
出于补偿心理,吴小卷想陪白窦桦一起去摆摊,在旁边充当残疾人卖惨,吸引流量。
被白窦桦无言拒绝。
吴小卷连天都敢指着鼻子骂,不倒霉说不过去。
加上她整天被困在家里像个单脚跳跳蛙,身上冒绿气,两腮鼓起,怨颜深重,那副誓要在自我毁灭前多拉走几个大冤种垫背的架势,别把他客人吓跑就不错咯,还卖惨吸引流量。
瞎扯淡。
生意伙伴做不成归做不成,为了积福早日上牌桌重回巅峰状态,白窦桦还是对残疾人展开了一系列关照行动。
他拿着吴小卷家的备用钥匙,每日天不亮就去菜市赶场购买新鲜瓜果肉蔬,饭菜做好后放保温桶,无声无息把桶搁在她床头柜上,自己再出门摆摊。
吴小卷睡到自然醒,起床就能吃到热汤热菜和摆放得漂漂亮亮的水果拼盘。
傍晚收摊回家,白窦桦再上楼做一顿饭,等两人吃完,白窦桦带着白天的碗筷一起下楼收拾。
这种日子持续半个多月,吴小卷身上的怨气和伤痛通通消失了。
没有吴小卷时刻陪在身边,白窦桦从山里带来的特产也幸运地销售一空。
此时老板打来电话,问吴小卷的脚恢复得怎么样,让她第二天单独去他办公室一趟。
挂了电话,吴小卷翘出受伤的那只脚,收回,再抬起。
脚恢复得很好。
没怎么动弹,小腿还细了不少。
她摸着自己的腿,心猿意马,不由自主想起赌场闹事那天夜里。
——那天夜里。
白窦桦从洗手间出来后,问躺在洗手间的灭火器是怎么回事。
吴小卷依稀记得这是她有一次出门没关浴霸,回来时洗手间已经烧起来,慌忙叫人救命,房东帮忙提灭火器来灭火,最后忘了拿走留下的。
白窦桦又去厨房溜达一圈。
看见厨房里只有烧水的炊壶和一排鸡蛋,他回来问:“你平时吃什么?”
吴小卷:“鸡蛋啊。”
白窦桦:“只吃水煮蛋?”
吴小卷:“炊壶也可以煎鸡蛋。”
白窦桦:“我没看见有油。”
吴小卷理所当然:“我不喜欢油烟味。”
白窦桦:“干煎啊……”
白窦桦长这么大,没吃过干煎的蛋。
听说黄鼠狼吴小卷不久前还因为炸厨房被房东打消防电话,事后赔偿给了房东很大一笔钱。
他跟看着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似的,带了点担忧的意味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好吃懒做,除了赶小和尚下山化缘之外,没有教会小和尚任何东西,后来小和尚混了脸熟,被山脚一众人家当成骗子拉黑,再也讨不到鸡鸭鱼肉吃,老和尚见状,悄悄带上庙里还算值钱的东西,溜之大吉。”
“小和尚端着空空如也的泥钵回来一看,这平时长在窝里的老秃驴长腿离家出走了啊,也没多在意,只是取消了每天化缘的行程,自己嚼点野果充饥。日子再久点,小和尚也不去河边挑水了,整日不是在附近扒拉点草根树皮吃吃就是躺庙里睡觉,下雨天舔一舔门前沟渠里的积水。”
“后来寒冬将至,老和尚的日子也渐渐难过起来,有一天他偷喝了外面供奉给佛祖的酒水,神志不清回到当初的破庙中,看到小和尚,二话不说抢走了小和尚囤积的树皮野果和保暖的稻草堆。小和尚失去所有傍身之物,痛哭流涕,哭累了就窝在墙角睡过去,最后冻死在了这天夜里。”
吴小卷长这么大,没听过这么莫名其妙的故事。
她:“啊?”
白窦桦要的就是这声“啊?”,他顺梯子往下,为故事释义:“意思就是你多少该懂点生存常识,你知道一个人每天最多能吃多少个鸡——”
吴小卷打断施法:“我不缺常识诶,我不了解就说明不是生活中常用的知识。再说生存不了我就死嘛,早死早轻松。”
顺口就问:“你爱我吗?”
白窦桦:“……”
神经。
吴小卷看出来他的回答,毫不在意道:“你又不爱我,啰哩巴嗦管我每天吃几个鸡蛋干什么。”
她嘀嘀咕咕:“讨厌啰嗦的人。”
白窦桦点头,不啰嗦了,言简意赅:“行。不管你。”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
吴小卷精神萎靡,后知后觉,等他拍半天才领悟这个动作的含义,急忙说:“你不要走,我想你留下来陪我。”
白窦桦作势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