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中的那个,放下吧。”
那人出声翊世夷才看到她,她站在阵法外面,手中握着一根权杖,是一紫色的树枝,约莫手臂粗,上面密密麻麻的纂刻了和阵法上一样的符文。
翊世夷拿出在寨子时雾欢悄悄交给她的子母蛊,看向空出来的那个阵法。
“这是什么阵法?”她放下蛊虫,看向那些符文时只觉得头晕目眩。
“这个阵法单名一个‘解’字,是一种联合阵法,专门解掉一个人身上的多种蛊。”
“你是说……我身上不止一种蛊,有五种?”翊世夷惊诧。
“通心蛊、子母蛊、姊妹蛊、主仆蛊、以及蓬莱仙。”
刘珠每说一个,翊世夷的心脏就更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心慌,近乎狡辩地道:“有这么多?我根本不记得,我就记得……通心蛊而已。”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零碎的片段,她头痛欲裂,却仍然捕捉不到任何记忆。
“翊世夷。”
刘珠叫她的名字,将她从混沌中一下拉了出来。
“你想走的是江湖之路,还是成王之路?”
翊世夷听到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似曾相识,她的心中却一片空白,找不到答案,抬头的一瞬间眼中仍然有迷茫。
“我不知道。”
刘珠点头,让翊世夷坐在阵法中间,她举起手杖,上面的符文竟然亮起,顺着她内力而流转。
而地面上的符文冲天而起,包围在翊世夷周身,每一条字符都绕着她流动,仿佛有生命。
刘珠踩上阵法,步调诡异,她似在起舞,脸上却没有表情,或许也可以说她脸上十分僵硬,不像活人,终于她站在了刚刚翊世夷放下的子母蛊上,蛊瞬间化为齑粉散进符文中。
“子母血脉连,母饲子,子敬母,七对子与母,子杀子,母杀母,一对子与母,母饲子,子敬母,方才子母蛊。母生子,子饲子,母不再,子不再,老母与子别……”
那些符文贴上翊世夷,顺着她的经脉流动,一处皮肤拢起,在疯狂摆动着,又被符文压得奄奄一息,最终随着符文一同消散不见。
刘珠在一个又一个的阵法上跳动,蛊虫湮灭,她步调变了又变,却始终还是那个表情。
“天地钟秀,人杰地灵,伴生并蒂莲,姊妹不以盅为蛊,并蒂花开则为花,并蒂花不开则为僵,开与不开,姊与妹,人与不人,得长生。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一道又一道的符文紧紧贴在翊世夷的身上,它们游走着,探查着,揪出深深埋在她经脉中的蛊虫,然后化为点点紫色的碎光消弭于世间。
“以炼双盅而得双蛊,毒虫不死,一人之气同时御之,百虫之中得胜,双盅双虫得双蛊,心与心相通,灵与灵相通,福祸不依,一福一祸终为害蛊……”
翊世夷的身上最后出现了那一条条的白色痕迹,通心蛊的符文刚刚贴近翊世夷便溃散了,紫色的碎光还隐隐地带走了一丝黑色毒气。
“蛊中种蛊,蛊中蛊生蛊饲蛊,仆蛊终不得善,主蛊得饲主终不得醒,主蛊得生,仆蛊得生以主蛊诱以得死,仆蛊得死,可笑可笑……”
刘珠步调越来越慢,她举着权杖,抬头透过紫色的光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翊世夷,当你想起来这一切,是否会觉得,当初就停留在水舟寨会是最好的选择?刘珠的瞳孔上紫色符文在转动,她的面上不再僵硬,一直埋藏在眼底的麻木似乎在消融,她的眼中已经满是清明。你是否会感到痛苦?是否会感到悲伤?是否会后悔走出的每一步?是九死一生?还是十死无生?
你选择的究竟是哪一条路?
新的符文贴上翊世夷,她瞳孔失去焦距,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耳边刘珠的声音渐渐变得很远,直至消失。
有些十分遥远的,被她遗忘了的记忆重新浮现。
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本不该被她遗忘的。
所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