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销毁的意思。”奥利弗十指翻飞输入密钥。
陈恭:“那直接删除数据不是更省事?弄个显眼的红标不是更引人注目吗?”
“对,所以当时我钻了空档,把这一条留了下来。”他略略沉吟,按下空格,密密麻麻的文字飞速列出。
他转过头来看着周杞,“因为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也许还有重现天日的时候。”
周杞一目十行地浏览,这是由三人一组提出的末世理论,包含了各种分析与假说,他目光在“弥赛亚时间”的解说上稍稍停顿,接着便往下划去。
“当年异控局除了对太空开展远程探测,还召集了各种专家学者以个人或小组的名义广开言路,进行了许多现在看来匪夷所思的实验和探究,希望能够理论和实践双管齐下,把人类从摇摇欲坠的境地中拯救出来。”
奥利弗毕竟参与了当年百家争鸣的盛况,那些学者们的孜孜以求尚且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是昨日黄花,落得个非死即伤的下场……
“格瓦尔博士当年所在的小组还有另外两人,分别是宇宙学的芬兰博士和宗教学的祝由博士,”奥利弗现在想起沉默寡言的三人小组,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实话,因为性格和他们研究领域的原因,他们提出的假说并不受重视。”
所有论文的最后,是一张保存完好的照片,背景是当年异控局宏伟气派的星空穹顶,左侧站着一个腼腆的中年男人,胡子还没有后来那么枯干而茂密,这是周杞所不熟悉的“格瓦尔”。
中间是一个个头矮小的女人,看不出多大年纪,不苟言笑的脸上目光有些阴郁。
右侧是微微伛偻、一脸苦相的老男人,右手拄着一根褐色蛇头拐杖,穿着类似袈裟一类的长衫,神情严肃。
光看留影就有种不详的异样感扑面而来,三个怪胎凑在一块儿,大概除了社会福利组织很难有人愿意主动靠近他们。
“比起他们的真名,他们小组的名字更加广为人知,”奥利弗不忍似的别开目光,轻声道:“他们意见大多不一,总是吵得天翻地覆,唯有名字一锤定音——”
“失语者。”
两人愣怔片刻,陈恭牙疼似的歪着嘴打开终端,那条骇人听闻的标题下,署名就是“失语者”。
“这……”陈恭隔空指了指那三个字,又在“三十周年”上顿了顿,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格瓦尔博士他们是恐怖分子头头?!”
可怕的是,奥利弗居然没有马上否定。
好在他还是否定了一部分:“不,我觉得几位博士不会做这么极端的事情,但一开始确实是他们三个发起的组织,因为异控局并未认可他们的假说,无法给他们提供想要的资源,甚至将他们打成异端邪说,后来他们做出的事就越来越奇怪了。”
陈恭:“这么惨,奇怪在哪?”
奥利弗:“我也说不上来,因为看不懂他们的东西,无法理解他们的意图吧,在我看来,祝由博士多次自残,引得他的追随者纷纷效仿,后来芬兰博士在某次实验中自杀身亡,安……格瓦尔博士也许是心灰意冷吧,赶在异控局形势大变之前,隐姓埋名离开了。”
“又是自残又是自杀……”陈恭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颤,瑟瑟道:“这不是异端邪说是什么……”
周杞看着这些玄玄乎乎的论文,连论证都透出几分前言不搭后语的似是而非,读得人无法理解。
奥利弗看他一眼,提醒道:“别读了,这些东西连他们自己都说没用。”
周杞从善如流地转开目光,“我可以留档一份吗?”
这里面很多理论他都没有听过,却透出千丝万缕的熟悉感。
奥利弗没有立马答应,反问道:“你刚才提到格瓦尔博士,他怎么了?”
“格瓦尔博士趁乱偷了机甲,消失在雷暴中心,”奥利弗的嘴唇半张着,周杞定定的看着他:“如果您怀疑是博士在背后指使,那么现在可以放下这个疑虑了,教授,您觉得博士是自杀吗?”
开机甲冲到雷暴里,多么另类的自杀方式啊。
刚才周杞问他雷暴的水汽条件,又说了什么“通道”……奥利弗愕然道:“你不会想告诉我,格瓦尔博士通过雷暴穿越了时间通道?”
“本来我也不敢想……”周杞攥了攥手指,外面的雨还在如瀑而泻,异控局大厅里只有各种器械运行的规律声响,“但这么一来,不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几个世纪前的丧尸潮出现吗?”
“雷暴是天然的不稳定场域,通过雷暴场传导错位时空早有推论,只是迫于耗能巨大迟迟没有证实,至于为什么传过来的是丧尸潮,”周杞的语气到这里才有了几分不确定,思忖道:“我想可能和另一个时空的不稳定场域有关。”
“所以,你想怎么做?”奥利弗隐隐感觉到他呼之欲出的答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他说出那个和自己预想中一模一样的答案——
“我想引发雷暴,打开时空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