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杞从大门外腿回来的时候,吴秘书已经不知道在门口转了多少遍了,一看到这不省心的少爷眼睛都亮了。
“吴叔叔还没休息呢?”周杞拢了拢外衣,没心没肺地问候道。
吴秘书重重地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背,欲言又止了片刻朝里面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这就回去了。”
周杞与他互道了晚安,回到家里,周允明正在沙发上翻相册,一听到他的动静立马抬眼过来,“回来了?”
“爸,今天没晚宴吗?”他凑过去,在周允明膝盖上的相册扫了一眼,是小时候母亲抱着还不会走路的他的照片,笑道:“这么快就睹物思人了?想我妈就去找她呗,不到半个小时的事。”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家居服,背后是圣德大教堂,她手里抱着戴着线绒小帽的周杞,难得的晴天里,一大一小脸上都挂着笑容,没长牙的小不点还能看到粉色的牙龈……
周允明把他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皱眉道:“你跟那秦羁云怎么回事?他带你哪去了?”
周杞笑了笑,伸手把相册捧过来,“什么怎么回事,就是……志趣相投?”
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军火头子投的哪门志趣?
他一张张翻过相册,时不时发出两声笑,新奇得仿佛那不是在看他的过去,也看不出什么怀念的意味,嘴角始终挂着笑。
周允明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周杞没回来时,他是不可缺席的重要领袖,每天在各种会议厅里连轴转,周杞回来了,他就只是一个失败的父亲,连坐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孩子,没有心的。”
他一直觉得那是前妻的气话,他们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会没有心呢?
也许只是这个孩子天赋异禀,所以显得人情淡薄。
“行了,时间不早了,”他不再深想,拍了拍周杞的膝头:“明天跟我去圣公馆慰问慰问,晚上去跟你妈吃个饭,回来连亲妈都顾不上,到处跑像话吗?”
周杞在他身后慢悠悠道:“爸,我走不了你的路。”
“就是去露个脸,见识见识,明早我叫你。”周允明说完就兀自回了房,没再给他挣扎的机会。
周杞把相册收好,偌大的客厅就像个样板间,和搬进来时几乎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吴秘书的小孩手淘把各种膜布都撕了一遍,现在家里还跟刚入住一样崭新。
他踏上楼梯进了房间,客厅里的光感灯渐渐昏暗下来,直至熄灭。
房间里鸟叫蝉鸣,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极为逼真地从墙体传来,会根据不同的室外气温与天气变化,更换相应的白噪音。
周杞抻了个懒腰,从早到晚这一天可真是应接不暇,没等他感叹完,陈恭的通讯申请就连珠炮似的冲了进来。
“我嘞个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真的爆炸了周杞!!!”
周杞摊在床上,闻言翻了个身:“酒吧?”
陈恭显然很激动,好几次差点咬到舌头,旁边有声音劝他慢慢说,“对!!就是%¥#我的终端刚刚显示磁片反应,然后就炸开了,我和奥利弗教授就在周围呢!!”
“太可怕了,手段比我高明的人一回来就碰到了,还心黑手狠,我差点让人当枪使!!”陈恭想,如果约的不是今天,再往后延一天,那他的罪孽就深重到再也不配碰任何科技了。
“不是让人当枪使,”秦羁云放弃得太果决,他应该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周杞道:“咱们是撞人枪口上了。”
化身咆哮帝的陈恭不断输出,既对教授的实验室感到痛心,也对自己的倒霉感到幸运,心情可谓五味杂陈。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我要把他抓起来!”
终端上闪烁着绿色的光点,周杞立马坐起身来,“不跟你说了,奥利弗教授在旁边你就别那么丢人,回见。”
他接起另一则通讯,一个两鬓染霜方脸浓眉的男人面容闪烁片刻,看着周杞那边移动的画面,问候道:“想用好久不见来开场,但你回国还不到一个周,这个词用在这里就太肉麻了,不问又显得空荡,怎么样,还顺利吗?周杞。”
周杞在书桌前坐下,听着博士熟悉的“起承转合”仿佛回到了课堂上,总要听他先絮絮叨叨一堆上天入地的抽象概念,稍不注意,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转回正题,开始承上启下了。
“挺顺利的,博士,我已经进入异控局了。”
格瓦尔博士发出叹词,“这么快?我还以为起码要三个月。”
周杞得意地笑了笑,“你知道的博士,我运气一直都很好。”
比如他刚好分在了格瓦尔博士的班级里,成为他手底下的研究生,并在他的引导下一步步靠近时间法则,发现了时空裂缝的存在。
除此之外,格瓦尔博士的名字、家庭、过去经历……所有能查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当然,他并非时空穿越者,经历造假的人为痕迹太重,且他的专注力显然都用在了学术研究上面,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保证前后一致,好在他只是个爱喋喋不休的学究老头,在高手如林的大学城里毫不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