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解散后,高科技成果与高危武器核心被瓜分,由此又形成了各说各话的威胁论,和根据已公开战力的持有鄙视链。
核心研究人员在各国无休止的争抢中,有些遇刺身亡,有些受不了恐怖的高压监控自杀身亡,还有些罹患抑郁症和狂躁症……总之,寿终正寝的几乎没有。
秦羁云早先在远航舰队时,或多或少和这些先锋科学家有过接触,也受到了其中几位的信任,将武器核心交由他保管。
可惜他拼尽全力,也只救下了一位。
二十年前,他一个片区一个片区地踏过,将C国所有黑市上能流通的军事武器都收归一方,只放出那些没什么新意的、杀伤力远不如新武器的老式热/兵/器,任何人想要接触到武器核心,或者带了自家的新玩意在这一片横行,都得上他这儿来申请。
不然就是坏了规矩。
早有舆论风声,说他拥“兵”自重,要割据一方,一再挑战官方的底线。
而官方一直没有出面解决,或许是因为他并未随意动用那些武器,核心与其落在黑市上不明阵营的人手里,不如就收在一个秦羁云手上。
所以后来又有说法,把秦羁云这个黑/道头子摇身一变,变成了“替天行道”的黑切白……
“不重要,再泡一杯,这杯加冰,”秦羁云接过小峰递来的咖啡,“派人盯着了吗?”
“嗯,现在局势紧张,可不能让他乱跑。”小峰把新到的咖啡豆倒进研磨机里,他还是喜欢手摇出来的咖啡。
小峰想了想,还是冲成热的,“我看奥利弗先生似乎不太舒服,还是喝热的吧。”
“好,我去看看。”
虽然他应该没有不舒服就喝热水的习惯。
秦羁云在心里嘈了一句,端着两杯咖啡走到灯光晦暗的暗门处,通过虹膜识别打开了一道门。
他顺着楼梯上的灯光绕下去,走到走廊尽头,抬头确认了顶光是绿色的,这才打开实验室的门。
实验室里只有一张小方桌,其余地方堆满了大型器械和各种盘根错节的光缆,角落里是一架机甲舱,一个背影瘦削的银发青年正立在舱前,抱着手似乎在思考什么。
银发是他自己染的,他本来的发色是褐色。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身,脸上的雀斑和灰色的瞳孔瞬间生动起来,说话声带着鼻音:“羁云,好久不见,我未能问候的时间里,你过得好吗?”
秦羁云习惯了他每一次度假回来,都要正式地问候自己一遍,他骨子里的绅士,就是从这种细枝末节的仪式感里延展出来的。
“你的咖啡。我挺好的,老样子,你呢,去海岛玩得怎么样?”
奥利弗道谢着接过咖啡,小峰知道他的喜好,面上丰富的咖啡沫能令他感到微微的幸福感。
他轻轻吹开泡沫,啜了一口,“你知道的,在我们那个时空,海岛是会有各种细碎的声音,鱼类摆尾,螃蟹爬行,昆虫啾鸣,海鸥在空中高低盘旋……”
“可我现在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带着某种愤怒……”奥利弗摩挲着杯壁,眼睑低垂,“我躺在沙滩上,感受着穿过厚厚污染层的细弱阳光,感觉自己像个一无所有的聋子。”
“很寂/寞。”
秦羁云埋头喝完咖啡,不解风/情地感叹道:“你还是少休假,多留在实验室干点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吧。”
要是在以前,他会控诉秦羁云的资本家思想,今非昔比,他确实心在牢笼,无处可去了。
秦羁云能把他从各国的监控里救出来,却不能把他们从异世的洪流里解放。
他们之间的相认,也只是同病相怜罢了。
“对了,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
秦羁云等他抒完情,又留了一小段空白来散发余韵,这才掏出了口袋里的吊坠递给他。
“你帮我看看,这东西跟我那个一不一样。”
奥利弗知道这个信物事关重大,可能关系到他们与时空的关系,当下撂了咖啡接过吊坠,跑到光感照射台前细细查看。
秦羁云莫名紧张起来,他没有焦躁地走来走去,而是盯着面前墙板上发黑的凹陷,思绪杂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期待什么……从保险箱和家里的各种现场看来,没有人入侵过,这很有可能就是他的那一块,那为什么会在周杞身上?
周杞和这块吊坠,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羁云。”
奥利弗唤了他一声,取下防护镜抬起头来,神色古怪,“这不就是你的那一块吗?”
“这块物质材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看不出来是出于什么目的,”奥利弗把当初检测后的台词再次重复了一遍,“用高能量将碳原子的键断裂重组,产生新的异构碳结构。虽然不排除排列组合的雷同……”
“但这块物质,和你之前给我的那块,结构完全一样。”
“除了二者是一个东西,我目前想不出别的解释。”
他当然知道秦羁云不会无聊到拿着自己那块,来他这儿没事找事……
也就是说……“你的那块呢?不见了?”
就算秦羁云早有准备,再次听到奥利弗这么逐字逐句地分析,还是狠狠地……茫然了。
“嗯,不见了。”
这个时空,这块吊坠,有且仅有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