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头顶的消防水雾还在尽职尽责。
他退后两步,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深感反派果然都是体力活,扶着墙喘着粗气道:“够、够了,今天到此为止,我气也出了,后面会有人来赔偿,走了。”
小峰以为他听错了,赔偿?
那青年走到他面前,把湿发往后一拨,冲他羞涩一笑:“你调的酒真的很好喝。”
小峰看着满地狼藉:“……”
真是画风清奇、别具一格的强盗啊。
他目送着乌泱泱来又乌泱泱去的一帮人,没什么表情,一直到天花板不再掉灰之后,他走到酒吧的暗门里,拨通了老大的电话。
……
一帮人从酒吧重回地面,天早就黑了,城市在极其严重的光污染下亮如白昼,能看清青年和小眼镜脸上那份隐藏不住的激动。
他和小眼镜单独一辆改装的机甲车,其余人开着面包车跟在后面,跟了一段路后悄无声息地拐进了巷子。
青年开车带着小眼镜往自己家赶,激动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成功安上去了?”
小眼镜名叫陈恭,是和他一同从K国留学回来的同伴,两人臭味相投,都对机甲原理以及宇宙概念这些曾经热得烫手、现在却无人问津的冷门很感兴趣。
陈恭右手按着左手,颤声道:“安上了安上了,就凭引线装置和这个坐标的契合度来看,我们大概率没有算错,这绝对是接收宇宙射线的最佳落点!周杞,陈恭就要成功了!”
“太好了太好了!”周杞一把拍在喇叭上,发出“叭”的一声响,两眼发光:“我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实验室了!”
两人为了找个位置绝佳的实验室,回国后就不眠不休地捣腾着各种数据,最后算出来的完美坐标就是在那家酒吧。
虽说上门找事这个方法不太好,但是求进步就要讲牺牲,陈恭胆子小,打算在社交平台上找一找酒吧老板的电话,联系一下,想有商有量地把事办了。
周杞翻了个白眼,问他打算怎么商量,喂,你好,我想炸了你家酒吧,请问你能同意一下吗?
陈恭沉默片刻,替老板摇了摇头,不同意,我能把你头拧下来吗?
两人苦思良久,决定来酒吧先踩个点。
昨晚一来就看到这家酒吧的保镖把一个满身是伤的男人扔了出来,周杞判定这家酒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决定雇一帮群众演员,连夜找了□□片来观摩学习,要陈恭趁乱安上引线装置。
引线装置不是很外显的东西,只是一块小小的芯片,陈恭用手表充当连接器,蹲在打打砸砸的视觉死角,将芯片契入地质,完成连接。
他们就这么胡闹着计划,胡闹着实行,目前看来也胡闹着成了一半。
周杞一打方向盘,拐入半隐蔽的小区门口:“而且我都去闹事了,我爸肯定得把这酒吧给我买下来,之后我们想怎么炸怎么炸。”
普通家庭的孩子不敢置喙,直呼“少爷英明”。
然后一进家门,少爷脸上就多了一道巴掌印,周允明戳着他的脑门,唾沫星子飞溅,被他气得险些要磕大力丸。
“周杞,你个混账玩意!一回来就给老子闯祸,你去闹事之前怎么不打听打听,那是你能随便去闹的地方吗?!”
周允明身上还穿着板正的西装,不知道又是从哪个大会上下来的。甭管他在外面怎么威风八面,一下场还是得先给他的宝贝儿子擦屁股,秦羁云那边一个电话打来,他立马叫秘书先去地窖里拿几瓶好酒送过去,有什么条件都好说,剩下的再赔礼……
周杞撇了撇嘴,反正在他爸这个交际花眼里,五湖四海都是他未来的关系,只要不挡他的升官路,最好谁也别得罪。
“我都去回来了,爸你就别生气,咱们直接把那个酒吧买下来,也算是给人家赔罪了嘛。”
他不想一回来就和他爸吵架,语气还是软了几分,谁知周允明一听他这话,两眼一黑,连扇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气若游丝地叹了口气:“怪我,怪我把你养成个不经世事的少爷,这世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怕,所以才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我哪里无法无天了,我只是……”
“够了!”周允明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连带着他身后的陈恭也没什么好脸色,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两天你给我好好在家里反省,不准再随便上街,那秦羁云可不是什么良民,你招惹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说完拂袖而去。
周杞不服气地吼道:“我都多大了你还玩禁足这套!我是合法公民,你这是妨碍我行使人身自由权!!”
“那你告去吧。”周允明轻飘飘地留下这句,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地车尾气给两人观摩。
陈恭看着此情此景,心里只有一句来自远古的弹幕: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