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没有喝断片,醒酒后想起来了跟林沐发生的一切,他先是对自己厌恶、恶心,又突然在回忆里找到可疑的一幕。
他保持冷静地看完书房的回放录像,脑海不由自主地里升起一个幻想——林沐就是温辞。
他不知道是自己因为不能接受温辞的离开还是不愿意放过温辞还在的一丝可能,他惊愕、怀疑、忐忑……脑子里一片乱糟糟,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温辞的门口。
沈砚站在房间门口,手指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他微微皱眉,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的气息扑面而来——暧昧的气味夹杂着淡香,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不明的燥热感,像刚刚结束一场狂欢。
沈砚的目光扫过屋内,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床铺凌乱,白色的被褥皱得不成样子,衣物随意地丢在地板上,领带蜿蜒在床脚,像是被匆忙扯下丢弃的。床头柜上的水杯翻倒,未干的水渍沿着木纹流下,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空气的黏腻感让人喘不过气。
沈砚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床上,交叠的被子下,露出了一截苍白纤细的手腕,腕骨微微凸起,皮肤上隐约能看到几道深浅不一的红痕。
再往上看,温辞半倚在床头,衣衫凌乱,眼神带着一丝未褪的慵懒与疲惫。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沈砚,眼神里是刹那间的错愕。
沈徵在他身旁,拉起被子,遮住温辞的身体,一只手不急不缓地拍了拍温辞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惬意,“哥哥,你来做什么?”
沈砚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扫过沈徵,又看向温辞。那一眼似乎藏着千万种情绪,却全都被他深深压下,只剩下平静得令人发怵的表情。
温辞:……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跟小三开房被正房抓包,这个小三还是正房的弟弟……嘶,贵圈真乱。
不对,他现在的目标是沈徵,沈砚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人,哪里奇怪了。
可是温辞的神经总是跳动不安,他问了系统一嘴:“目标爱意值多少了?”
终于被放出来的系统:“90%。”
温辞:哟,一下子涨这么多,可以可以,果然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不过接下来的爱意值就很难涨了,还需要再添把火。
沈徵注意到沈砚的目光总在温辞的身上停留,忍不住冷笑道:“看够了吗?”
“才几天不见,你就忍不住对着一个‘替身’动心了?‘温辞’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会彻底失望吧。”
沈砚的脸色微微一沉,但并未开口。
沈徵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是喜欢对我指指点点吗?现在看看你自己,连个影子都能让你失了分寸。这就是你所谓的‘深爱’?”
他的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在将沈砚心底那点残存的自尊撕开。
然而,说完这番话后,沈徵忽然感到心口一窒。他下意识看向温辞,发现对方的神情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受到触动,甚至还流露出几分冷漠。
沈徵的喉咙微微收紧,他转而压低声音,冷冷地补充道:“不过也难怪,你本来就是一个伪君子。”
从小到大,他就是那个被贴上“可怜”标签的弟弟。沈砚则是所有人的骄傲——家族中的天之骄子,朋友口中的榜样,甚至连佣人们也总是赞叹“大少爷多优秀,二少爷就该学学大少爷的样子”。
他记得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佣人的闲聊:“二少爷长得倒是俊,可惜一身病。”
那时候,他躲在角落,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刺出一道道血痕。没人知道,那些风言风语对他的刺痛有多深。他想反驳,可抬头看到哥哥沈砚那张冷静自信的脸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徵深深地觉得,自己生来就是沈砚的陪衬。
沈砚总是温声细语地对他说:“阿徵,等我们找到最好的医生,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
开始的几年,他真的相信了。每一次治疗前,他满怀期待地握住哥哥的手,期待一个奇迹降临。可每一次,换来的却是失败。
治疗的疼痛、医生的冷漠、旁人的叹息……这些都没有沈砚在他耳边的那句“没关系,咱们继续想办法”来得刺心。
“骗我的吧?”沈徵有一次终于忍不住,嘶吼着质问哥哥,“你根本不想让我好起来,对不对?”
沈砚愣住了,那一瞬间的惊讶和受伤被他掩饰得很好:“你怎么会这么想?”
可沈徵已经不信了。他觉得,沈砚不是不想让他恢复,而是害怕他好起来,害怕自己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可怜弟弟”,害怕自己也有能力站在他面前,和他平起平坐。
这种愤怒和怀疑让沈徵对哥哥充满了抵触。他讨厌自己在沈砚面前显得那么弱小,讨厌沈砚永远以一种“为你好”的姿态俯视他,更讨厌自己依然在哥哥面前表现出依赖和期待。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自己能站起来,如果自己能超越沈砚,他一定要把曾经承受的所有羞辱和嘲笑通通还回去。而沈砚对温辞的爱,让他看到了一个反击的机会——如果温辞能成为他的,沈砚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面前假装完美?
忽然,他看到了自己身边的“林沐”。
就在这一刻,沈徵忽然意识到,他嘲笑沈砚对替身动了心,可是自己呢?他对眼前这个“林沐”的执念,真的只是为了“温辞”吗?
他的讥讽仿佛回旋镖般狠狠砸回了自己的胸口,击碎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
沈徵咬了咬牙,忽然觉得无处可逃。他的眼神变得阴沉,带着一种不甘的复杂情绪,冷声说道:“可惜啊。现在这个‘温辞’,是我的了。”
这句话像是为他自己找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既是挑衅,也是掩饰他内心深处的混乱。
这句话像是雷霆一般劈在沈砚的耳边。他的身体微微一震,呼吸陡然一滞,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转身,朝房门走去。
温辞却突然坐直了身子,他一把拉开沈徵用来遮挡的被子,眼神清冷地看着他,语气毫不留情:“沈徵,我不是你的。”
沈徵愣住,没想到温辞会突然开口反击。他的得意神色瞬间僵住,随即压低声音冷笑:“温辞,你什么意思?”
温辞却毫不在意地继续:“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