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到西京城内的时候,正遇上匠师们在打铁花。
这种民间的传统烟火,云裳只听说过,却不曾有机会亲眼见到,如今恰巧碰上了,自然是要停下来观赏一番。
为了不过分显眼,鸣渊将马车停到旁边的巷子里,他对这些没兴趣,干脆守着马车。
褚霁被云裳差使去买糖饼,这是打火花这日的特供小食。堂堂汝阴王身着便衣站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排队等糖饼出锅,心情却意外觉得不错。
空旷的场地正中架起了六米高的双层花棚,棚上密布新鲜柳枝,上面绑满了烟花炮竹,棚中间竖着一根六米多高的老杆,旁边是一巨大的熔炉以融化铁汁。
十余名匠人站在场中,轮番用花棒将千余度高温的铁汁打到棚上,形成十几米高的铁花,铁花又将棚顶上的烟花炮竹点燃,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热闹非凡。
云裳仰面看得正起劲,目光落下的时候恰看到对面人群中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皱眉,贺冕怎么会在这?
那双狭长的眸子撞上她的视线,没有避开,反而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
云裳没有搭理他,淡淡地敛了目光。
“哇!”人群发出小小的欢呼声,众人纷纷抬头看向烟花盛放的夜空和流光四溢的火星子。
这时,有人轻撞她的肩膀。
云裳还以为是褚霁买糖饼回来了,笑盈盈地扭头看去,却撞进一个陌生人的眼中,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阵异香袭来。
霎时间,喉咙刺痛,连呼吸都难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试图弄出些动静引起褚霁的注意,却被男人掐住脖颈隐蔽地往无人的巷子拖去。
褚霁心头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去,却发现那地方除了一张张陌生人的脸以外,没了她的踪迹。
“公子,诶公子,你的糖饼......”
褚霁从未这般心慌过,他扒开人群,快速朝她方才站的位置掠去,可已经不见踪影。
“鸣渊!”褚霁冷声道,“滚出来找人!”
守在巷子口的鸣渊意识到不对,快速隐进人群中寻找,他出身黑甲卫,搜寻能力是没得说的,可却一无所获。
“殿下,没有......”
褚霁的脸色难看得可怕,云裳还在等着他买的糖饼,不可能不辞而别,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人强行带走了。
心中的不安更重了,难道是康化发现云裳找到了李汉鼎,故指使平龙使杀人灭口?
“传黑甲卫暗中搜城,寻个由头封锁西京城门,一只蚂蚁都不能放过。”
鸣渊问询了几位方才在这处看打铁花的百姓,有几个人说是看到了一对情人相拥着离开了,大家觉得有伤风化,粗粗扫了一眼就没再注意,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往何处去了。
“殿下,您要不要先回王府等消息?属下立刻率黑甲卫去搜寻。”鸣渊是褚霁的侍卫,自然事事还是以自家主子为先。
“不必。”褚霁翻身上马,“本王去城门处看看,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
云裳的失踪不仅惊动了黑甲卫满城搜捕,连下级的府衙捕快也全员出动,挨家挨户地搜查。
黑甲卫的行动是非常迅速的,从云裳失踪到封锁西京,地毯式搜捕,只不过用了短短一刻钟,但对方好似是有人专门替他开路似的,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杳无声息地消失了。
在鸣渊带人找到一辆车被废弃在城门边上的马车的时候,车内空无一人。
褚霁蹲下身细细查看车辙,起身将手指沾的泥土碾掉,“他们换车跑了,继续搜。”
现在还不清楚绑架之人的意图,只能说明云裳的处境堪忧,且时间越久越危险。
目前,西京城内还是没有发现绑匪的踪迹,这么能跑,不像是单个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应该是有人暗中助其金蝉脱壳。
果不其然,黑甲卫查到被废弃在城门边上的这辆马车是在东市的马车行租的,据店老板描述,当时来租马车的是一个戴着草帽、有些佝偻但身板很壮实的中年男子,看不清长相,但脸上和身上似乎都有烧伤后留下的疤痕,很是可怖。
“方才看打铁花的百姓呢?”褚霁转头问。
“回殿下,都好吃好喝地供着呢,一个没跑,大家听说有个小姑娘被拐走了,还是很配合的。”黄捕头回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去问问,看是否有人看到一个身上有烧伤痕迹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人群中?能提供线索者有赏。”
不一会儿,黄捕头手里拽着一张画像大步走来,“有个阿弟看到了,他因为好奇多看了两眼还被他娘亲训斥了,所以印象分外深刻。”
鸣渊将画像接过来一看,画像里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可却莫名给他一种熟悉感,好似在哪见过。